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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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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西燕宫。

容凤笙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跪在外边,全是今夜值守的羽林卫。

甚至包括,那取代了季无赦羽林卫统领位置,谢絮曾经的副将,程如晦。

见了她,他受惊似的低下头,“末将见过容……夫人。”

虽然只是一瞬,容凤笙仍是看清了他眉宇间的愧色,她想起这位将军的性子是极为刚正的,甚至有些迂腐,想来对谢絮所为颇有微词。

可是,即便没有谢絮也会有李絮王絮,大兴的气数已尽,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她在门外停了一会儿,正要迈步进去。

迢迢却是担忧不已,低声道:“妙妃遇刺,陛下大发雷霆。方才宴会上,妙妃对您用那样手段,若陛下误会是公主报复,可怎么是好?”

她,报复于这位妙妃?

容凤笙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无妨,我自有办法应对。”

她让迢迢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看看情况。谁知刚刚进去,便被那满室的血腥味刺得够呛。

谢絮坐在榻边,神色凝重。

榻上女子血染薄衣,双目紧阖,嘴唇却是无比惨白,看那装束是妙妃无疑。

宫人端着一盆血水,经过容凤笙的身边只顾得上匆匆行礼,便赶紧出去了。

容凤笙远远看着谢絮的脸色,秀眉微蹙,止喜亦是大气都不敢出,方才妙妃被人送来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好好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知怎么血呼刺啦的,让人看了心里直打怵。

而陛下这副表情,像是随时都会杀人一般,止喜暗暗哀叹,若是静妃娘娘还在就好了……只有静妃娘娘的安神香,能够熄灭陛下的怒火。

身边,却缓缓地飘过一段旃檀香气,有谁缓步走过,红色的裙摆在地面上迤逦。

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温仪见过陛下。”

话音一落,又有一声高呼。

“太医令到。”

太医令是个年轻男子,相貌雅正,尤其是一双眼生得极为清冷,像是开在水中的一朵青莲。

他走过容凤笙身边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香冲淡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他看了看妙妃的情况,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了一枚药丸,让人给妙妃服下。

给妙妃把过脉后,良久,轻轻蹙眉,“娘娘失血过多,已然伤及了根本。这枚药丸虽然可以暂时吊着妙妃娘娘的性命,只是之后能不能醒来,却要听天由命了。”

谢絮脸色更冷。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宫妃天子之妾,都敢轻伤……

羽林卫都是一群废物吗?

“止喜,传朕旨意,让程如晦彻查此事!七日之内若是没有结果,便让他提头来见!”

止喜自是忙不迭地退下了。

谢絮这才正色看向身边女子,神色掩藏不住的烦躁,“你来做什么?”

容凤笙不能说自己是来探查情况的。

她怀疑遗奴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自己本来也是不愿意怀疑他的,可一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那袖口上的血渍……容凤笙咬紧牙关。

“温仪听说妙妃遇刺,担心陛下也受了伤,便想来看看。”

她忍不住想要上前,将妙妃看得更清楚一些,若是被兵器所伤,必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一旁的太医令忽然开口,“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谢絮神色一顿,鹰隼般的眼眸看向他,“说。”

太医令姓魏,名宣烨,他家族世代行医,其祖父就曾做过谢絮军中的军医,是以谢絮登基之后,对魏家是多方提拔。

这位医术高超的魏家长子魏宣烨,便被他提拔成了太医令。

青年雪白的衣襟上绣着几朵青莲,看上去十分清雅。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地面,容色清雅,容凤笙也好奇,这样关头,他要说出什么话来。

魏宣烨的声音倒是不卑不亢,“臣以为,今日发生的种种,正应了郗大人的那句预言。”

他口中的郗大人,容凤笙不知道,谢絮却是清楚的很。

那位钦天监被传得神乎其神,几乎有沟通鬼神的能力。

莫说大成,便是大兴也对这些供奉神灵之人恭敬有加。

当初就是这位钦天监极力怂恿,以众位大臣的联名要求将容氏祭神。

谢絮迫于压力,不得不下旨将容凤笙处死。

郗鉴雪向来不理世事,只是这次态度却是极为强硬,就连太子亲自出面,也无法将这事压下去。

听他提及郗大人,谢絮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眼眸一寒,“给朕住口。”

魏宣烨却是半年也不畏惧皇威,仍旧态度强硬,就像那些恨不得以死相谏的谏臣一般。他的双眼漠然地看着地面,继续说道:

“该死之人不死,必定招来祸患。“

“朕让你住口!”

魏宣烨却是继续说了下去,“陛下耽于美色,让容氏重新进宫,赐居长生殿,虽没有封号,但一应供求,几乎与宫妃无异,而此女刚刚进宫,便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不能印证那句预言吗?”

他声音紧绷。

成二代而亡,遗祸之故。

遗祸,这遗祸指的是什么,事到如今,还不够明显吗?

容凤笙猛地看向他,若是她没有理解错,这位萍水相逢的太医令——竟是要谢絮处死自己?!

他们什么仇什么怨?

空气静了一瞬。

谢絮勃然大怒。

“滚。”

“给朕滚出去!”

魏宣烨冷了脸,他抿起唇,拱手一礼,提着药箱便退出了门外,整个过程中,没有看容凤笙一眼,完全当她是空气。

谢絮缓缓走到她身边,“——听见了吗。朕的臣子,都想让你死,容凤笙,你看这前朝后宫,哪里有你的一席之地?”

谢絮脸色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容凤笙看她半晌,只得缓缓跪倒,叹道,“君要妾死,妾不得不死。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她扬起脸,“陛下给我的那杯酒里,到底加了什么。”

为何,会让她变得那样古怪?

谢絮眸子一深,两指托起她的下巴,垂眼看着这张娇艳的面庞,冷哼道:“自然是毒,”

他俯身在她耳边,墨发扫过她的面颊。

徐徐说道,“尽欢的毒。”

尽欢,又是尽欢。

那条脚链,再加上尽欢。

容凤笙已经全然明白了谢絮的意图。

他,想调教她,成为他的禁脔。

自己从出生起,就被白太后下了一种叫做尽欢的毒,这种毒说起来十分难以启齿,唯有种在女体才会起效用。

若中毒之人年纪尚小,发病时,不过高烧不退,与感染风寒没有什么不同。随着年纪的增长,会愈来愈严重。病发的时候,就与中了春毒没有什么两样,比世上最凶猛的淫毒还要凶猛。

必须得长生血,才能够暂时抑制。

所谓长生,便是与尽欢相生相克的另一种毒药。服用此毒之人的血,便被称为长生血。

八岁那年她得了繁衣的一碗血,自此没再犯过病。

谁知,如今竟被谢絮所算计。

“陛下想要我怎么做,才肯饶我一命?”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谢絮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

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有很多种手段,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容凤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谢絮亦是冰冷回望,琥珀色的眼底看不见半分欲色。

她默默地扬起上身,唇瓣即将碰到男人的两片薄唇,谢絮喉结微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叩得死紧。

他不动如山,眼睫低垂,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祇。

在等着凡人献上一吻。

暖香扑鼻,对视之间,像是胶着的漆。

谢絮眼底映着女子的脸庞,眼瞳中忽然出现一瞬的惘然。这使得这个一向强大冷静的男人,变得有片刻的脆弱。

容凤笙捕捉到了这脆弱,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甚至有些可笑的想法。

难道,谢絮对她动了……

她刚眯起眼,后颈便被一只大掌扣住,男人嗔黑的墨眸中,四溢着危险的气息。

“父皇。”

忽地,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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