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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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霁走了,我才发现他走的很快,转眼就在我可以快步追上的距离之外,要不要追上去呢?我问了自己,还未想明白,就眼见着唐霁又远了一点,我摇了摇头,不想了,小跑着追向唐霁,冷风灌进我的喉咙,让我忽然清醒了,如果追上了,我要说些什么呢?

  我又停下了脚步,唐霁大概听见我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开始是紧张的,随后却是失望的,唐霁或许担心我摔倒了,但我却只是停下了。

  唐霁的失望的眼神令我心头一凛,我快步向唐霁走去,三步并作两步的半走半跑着,不知是寒风吹的,还是步伐带来的颠簸晃动所致,我的眼泪终于涌出,在我离唐霁仅仅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住了,我也急急的停下,唐霁转过身来迎上我的眼神,我以为会是不耐烦的眼神,却是柔和的眼神,唐霁对我说:“是我说错了。”

  我没反应过来唐霁的意思,愣了一愣,才想起他的关于看电影的问话,一想到这里,我的眼泪更是汪洋般流落而出,我哽咽着对唐霁说:“我……只和你看了电影,从来都是……我以前从不去看电影。”

  唐霁伸手拨开我被眼泪粘住的头发,拉起我的厚围巾遮住我的一双泪眼,然后帮我戴起来我跑过来的时候被风掀掉的帽子,温柔的安抚我:“好了,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

  我躲在围巾里,听着唐霁的声音,有几颗眼泪掉在围巾上,又掉进脖子里,冰凉凉的,我想没有什么所谓的,适合表白的时刻了,我也不需要去等了,我又从围巾里钻出来,正要开口,看到的却是唐霁抽出一张纸巾,唐霁看到我钻了出来,抿嘴笑了:“怎么这么聪明呀,刚拿出纸巾你就钻出来。”

  唐霁说着,又伸手拉了拉我的羽绒服帽子,然后用纸巾轻轻在我脸上蘸着眼泪。

  “冬天在外面哭,会哭成红脸蛋的,就像语文书上画的那些小孩一样。”

  我抿着嘴,偷偷地向里咬着一点点嘴唇,来平复我紧张的心,唐霁站的离我很近,便不再觉得再有风来吹痛我的泪痕,看着唐霁温柔的表情,我忽然觉得,也许不必有什么表白,何必用这样直白而雷同的表达,划破此刻唐霁为我带来的温暖的小局域呢。

  那天唐霁陪我一起坐公交车回家,我们坐在公交车后排的双人座位上,有一站忽然上来很多人,唐霁被人群挤着向我靠过来,我忽然又在想,如果刚才,我说出了那句话,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和唐霁顺理成章的,相互依偎着坐在这辆人来人往的车上,穿过这些排布着冷气、困惑、伤感和圆满的城市街道,像看生活一样看这些风景,也觉得相依更值得珍惜。

  想到这儿,我又不免觉得遗憾。

  在路上,我慢慢跟唐霁讲了关于喻清越和郁言的故事,当然,我没有说出他们的那份特别的感情。唐霁不作评价,只是又对我说着:“是我说错了,不要再难过了。”

  为了第二天能起个大早,那天晚上我特意翻出了小时候的闹钟,抠出来遥控器里的电池按上,定了两遍闹铃。

  睡前我给唐霁发短信:“我要睡啦,晚安。”

  唐霁回我:“今天睡这么早?晚安。”

  我想调皮的回他一句,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帮我占位子了,我只能早早的自己去了。但再想想,还是不要开这个玩笑为好,唐霁说的对,我明知他不喜欢我和喻清越在一起,就不该和喻清越一起在唐霁的眼前晃来晃去,可是我又怎么面对喻清越呢,尤其是我心里明确的知道,唐霁对他的误解,是一份百分百的误解,怎么还能为了我的感情,让他担着一份莫须有的嫌疑。

  第二天,我早早的到了教室,占了之前我们四个人一起坐的位子,杨宁元先来了,看我坐在那儿,有点迟疑,我骗他:“是唐霁让我占的座位。”

  杨宁元不好意思的笑了。

  唐霁也来了,等了又等,喻清越却迟迟不来,我发短信给他:“你怎么还不来?”

  喻清越回我:“我退费了,反正我本来英语也不差,我要在家好好的补补觉了。”

  我有点惭愧的发着呆,唐霁问我:“他怎么还没来?”

  我收回了放在空桌面上占座用的笔记本:“他退费了。”

  “都上一半了,还能退费吗?”

  “不能吗?”

  “不能啊,前三节可以退费。”

  我心里更难受了,我回复喻清越:“赶紧过来上课!别骗我了,别浪费钱。”

  喻清越回我:“不去,看你和你家唐霁开开心心的,我比学知识高兴。”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复,喻清越又发来一条:“今天坐同桌了吗?”

  我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唐霁,正用米黄色的眼镜布擦着眼镜,看到我看他,他也侧过头来询问的看了我一眼,唐霁忽然问我:“所以今天,他不来了吗?”

  “嗯。”

  唐霁伸手拿起桌角的几本书,对我说:“那我们往那边移一个吧。”

  我也收了收东西,心情复杂的坐在了留给喻清越的位置上。

  唐霁侧着身子拿抽屉里的书,杨宁元问他:“怎么忽然换座位?”

  “我们换一下,你不要跟过来哦,你就坐那儿吧,离大哥远点儿。”

  杨宁元笑着小声说:“滚滚滚,走远点。”

  我回复喻清越:“嗯。对不起……你因为我就不来,我太不好意思了。”

  喻清越回我:“我本来也没心情去上课了,和你关系不大,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好好抄笔记来报答我吧!”

  我收起手机,拿出了笔记本和文件夹,唐霁稍微向后挪了挪椅子,有点傲娇的对我说:“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这样才是同桌,之前那样其实是……邻桌,对。”

  我知道唐霁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气的,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左右为难,反而左右都不悦,我应该和唐霁对杨宁元一样坦诚,从开课就不给喻清越留位置,可是现在,为了成全我和唐霁的顺心,喻清越就这样浪费了他的半份学费,看着唐霁有点开心的样子,我更加感到的惭愧,甚至有点莫名的恼火。

  下午,喻清越来上数学课了,课间我专门去找他,喻清越很无语的鄙视我:“你不要因为别人对你一点好,就这么一副无以为报的样子可以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对我以身相许了。”

  喻清越的俏皮话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喻清越一边往厕所走,一边推推搡搡的对我说:“去去去赶紧回去,别再被你家醋坛子看到了。哎呀!这四节课才多少钱,你知道我画室一个月要交多少钱吗。姐姐,我要去男厕所!”

  这样的场景真是令我不知所措,是别人对我的弥天般的好,可是我不能拒绝,我的拒绝也无法单方面的生效,但我又怎么能坦然接受这样的牺牲而来的好意。

  唐霁以为我去厕所了,问我:“你怎么没洗手?”

  我诚实的说:”没,我是去看看喻清越来上数学课了没。”

  “来了吗?”

  “来了。”

  唐霁嗯了一声,继续算着一道数列题,我不知道自己忽然发什么神经,问唐霁:“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不来上英语课?”

  唐霁自嘲的笑了一下:“太伤心了?或者别的原因?轮不到我来关心吧。”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喻清越想要帮我做一件好事,我却怎么能责怪在唐霁呢?或许我心里觉得,唐霁也应该有一些承情的表现吧,这样羞愧难当的感觉,实在太难以消受了。

  结课的前一天晚上,喻清越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一直很不好意思,想着要怎么报答我?”

  我真羡慕喻清越的坦率,这样直白的话,他说出来却一点儿没有歧义,丝毫不别扭。

  “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明天下课你陪我去个地方吧,穿厚点。”

  “去哪儿啊?”

  “哦对,醋坛子不是送你去车站吗,你先到车站,然后我在车站等你。”

  “什么呀,唐霁送我去的话,肯定是我上车他才走的。”

  “那你先坐一站呗,再坐回来。”

  “太蠢了吧,我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

  “哦对!你不是在学校旁边也有个住处,你说你回那儿呗。”

  “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跟他说啊?”

  “呵呵,呵呵呵,醋坛子为什么叫醋坛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奉劝你听我的。”

  我疑惑地思考着,究竟是喻清越的办法太没道理,还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喻清越在电话那边轻轻的笑了两声:“你别说,你这个头脑简单苦情女,和那个一往情深醋坛子,倒是很般配。”

  我打断喻清越:“你别笑我了,对了,郁言……他后来联系你了吗?”

  电话那边的气氛很快冷落下来,喻清越平淡地说:“没有啊,所以才要你帮忙。那就明天放学后你们学校后门见吧,我晚一会儿过去,免得和唐霁碰上,诶!完事之后你还可以请我吃个米粉哎,真不错!”

  听喻清越这么说,应该不是要去什么很远的地方,可是要我穿那么厚干嘛呢?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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