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跑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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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想扶着书桌来稳住身体,谁知道竟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低头一看,魂差点没吓得飞出去,我竟然摸到一颗头颅,毛茸茸的头发,很杂乱。更要命的是那头颅经我碰触之下,竟然咕噜一下翻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中指,我手上吃疼,下意识一甩,不偏不倚正扔在玻璃身上。这时玻璃被惊醒了,一下坐了起来,我想喊让玻璃别看。因为玻璃刚醒过来,神智未清,突然看到这个玩意,那还不吓死过去。我这边还没喊出口,玻璃已经将手里的东西慢慢翻了过来,嗷唠一嗓子,倒在床上不动了。

我不知道玻璃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喊他,但是这个时候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我想走过去,却迈不动步伐,而且我的耳朵也逐渐听不见声音了。

怎么会这样?好像我的五感正一点点丢失,最后只剩下视觉。而那颗头颅从玻璃身边跳了起来,一跳一跳,最后蹦到曹老五的肩膀上,一闪就没了踪迹。这时曹老五有了动作,他双手握着红缨枪就向我刺来,我努力想闪开,却动不了分毫,那三棱刀一下捅在我的大腿上,鲜血沽沽流了出来,但奇怪的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只能看见曹老五一张讥讽的脸,接着那张脸逐渐变了形,变成一只猴子的脸,抓耳挠腮,朝我发出吱吱声。

“啊——”

我惊恐到了极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声竟失口喊了出来。喊出来之后,我就发觉自己能听见了,腿上的痛感一下漫了上来。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是因为过度恐惧导致魂魄暂时离开了身体。人在遇到危急关头或者极度害怕情况下,魂魄会飞离身体,比如当一个人即将被车撞到的时候,他会出现短时间的呆愣,如果这个时间过长,那不用说结果是很悲惨的,同样当人遇到鬼时由于害怕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身体由于魂魄缺失而不能自控,这个时候就要看一个人的毅力,如果能冲破这种威慑力,则魂魄可以归位,否则必死无疑。这种说法我是听玻璃说的,虽然无法考证,当时确实能解释一些问题。所以我刚才是因为魂魄走失才感觉五感消失,而最后这一全力一喊竟然冲破曹老五的威慑力,魂魄才得以归位。也就是我千防万防还是没挡住曹老五“吓”这一招。

随着我这一声喊,曹老五似乎也是恐惧到了极点,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不过同时,屋内的电灯一下熄灭了,风扇也停止了转动,一切陷入了黑暗,静悄悄的一片。

然而屋里只黑了一会,这时从窗户外面飘来一束光线,那光线越来越近。我心里一紧,他又折回来了?这次我可要先下手为强,于是我在黑暗中慢慢向风扇摸去,一把将它握住,管你他娘的这次使什么招,先受这一下再说。

我一用力把风扇举了起来,刚要砸下去,就听见那个人说道,“宋判书。”

我心里一愣,听声音是梦里那个黑衣人,难道他从梦中走出来了?我心里想着可手上一点也没停,因为就算你是那个黑衣人又怎么样。当初你承诺要收曹老五,竟然食言,害得我受这份罪,打你一顿也活该。

“嘭”一声,风扇一下打在那个人身上。那人“哎呦”一声惨叫,灯光闪了一下灭掉了,紧接传来“咕咚”一声,扇掉在了地上。

我能打到他?他非人非鬼,我怎么会打到他呢,况且还是在梦里。不对,我现在是在梦里吗,怎么找不到一点梦与现实的节点。我一时也迷糊了,按道理我现在应该是在现实中的,因为今晚我一直没睡着,后来曹老五又折腾一阵。曹老五刚走,这个黑衣人就来了,环节丝丝相扣,并没有留一点时间给我睡觉。

“判书,是我!”那个黑衣人说道,把灯重新点上,一步一拐走到了我的跟前。一股凉意扑面袭来,我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趁着灯光,我发现这个黑衣人的草帽上堆着一层白色的东西,不仅帽子上有,肩膀上也有。这时黑衣人把草帽取了下来,拍了拍,上面白色的东西便轻轻落了下来,好像雪一样。然后他又掸了掸肩膀,嘴里嘀嘀咕咕说道,“我千里迢迢赶回来,没想到你一见面就给我来一下,万一腿断了,跑不了差就麻烦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心里很不满,但是又不敢当面发牢骚,并且听意思是我刚才砸到了他的腿。我见他把草帽摘了下来,脸上遮着一层黑布,而且只遮在眼睛下面,心中不由一喜,突然一把将这层布给抓了下来。

那黑衣人本来正专心的掸披风上的东西,根本没料到我会突然扯他的遮脸布,所以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躲不开了。

“狗日的栓子,果然是你!”

我一直在怀疑他的身份,因为左手的六指特征,还有体型和走路方式,都和栓子特别相似,所以我一早就怀疑他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验证,这次终于让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是小时候跟我穿一条裤子的玩伴,一直装疯卖傻但一直在提点我的栓子。

那人当时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时,呵呵一笑,把那块遮脸布慢慢围好,戴上草帽,动作十分自然稳重,并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判书大概是认错人了!”那人说道。

“还装,白天装疯,晚上装鬼,你到底什么身份?你身上什么东西!”

“随便吧,栓子也行,柱子也罢,你感觉哪个顺口就叫哪个。”

我心里暗骂,真是老奸巨滑。如果说他坚决否认的话,那么这种情况往往说明他心虚,如果说他承认了,这也就罢了。可是他现在把选择权利推了回来,让我自己拿主意,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身上的是雪,之前我说过我是跑差的,跑得远了,身上粘了些雪也很正常。”那人看了看我说道。

“你的事,我懒得管。既然你死不承认我也没办法,这样的话,我就管你叫栓子了。栓子,我且问你,上次我们约定我撤钉魂钉,你收曹老五,你为什么食言。”

栓子眉头一皱,似乎很不解说,“不是今天午时的事吗?时间还没到,说什么食言不食言的。”

“你日子怎么过的,这都什么时间了,都半夜了,午时还没到?你脑袋死机了吧。”我骂道。

“现在子时刚过,所以今天的午时还没到。你上次说明日午时,但是你说这句话时是在昨天的子时,所以明天的午时就是今天的午时。”

“我靠,怎么这么乱,你跟我说绕口令呢。”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闹明白了,一句话就是时间严谨性问题,但是搞不懂他为什么在这个上面抠字眼,太迂腐了。于是我问道,“你跑差的时候很在意时间吗?”

“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否则就要出乱子。”

我算是明白了,归根结底还是我错了,在时间上表述上出了问题。不过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办正事了。

于是我说道,“审曹老五!”

栓子点点头,点上一柱香,向前方黑暗中喊道,“点灯!”

话一落音,旁边出现了一张文书案,我坐了下来,栓子走到了我右手边,站定后相继喊道,“一点乾坤正”,“二点阴阳清”,“三点纲常明”。

喊完之后,那三根蜡烛慢慢飘到了文书案的左上角。我看了看蜡烛,烛火冲天,烧得正旺,心想玻璃现在被赵老太太缠着,这事最为紧要,所以还是先审赵英莲。于是我把惊堂木一拍,说道,“请赵英莲上来!”

为什么说“请”,我自己也捯饬不明白,总感觉她并不是那种恶鬼。这种印象我想应该是花狸猫给我的,而且刚才曹老五来闹事的时候,她也不愿为伍,所以对于她我还是心怀怜悯的。

我话一说完,只见烛火摆动了一下,四周光线明显暗了下去,大概十来秒钟样子,烛火又稳定燃烧上来,周围也随之慢慢亮了起来。这时我看到,文书案前面坐着一个老人,从衣着和体型上看,就是我所看到的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你还认识我吗?”我问道。

赵老太太抬头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站了起来,嘴里哆哆嗦嗦说道,“你真是……你真是判书?那难怪……难怪……”

看来她确实认出了我,于是我问道,“难怪什么?”

“难怪你一身正气,看着都让人害怕,特别是你额头的那只眼。”

赵老太太一提到我额头的眼睛,我心里立时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并不是说我摸到了眼睛,而是我手一按到额头中间位置,也就是司空和中正的位置,以及眉心处,也就是印堂位,我眼前的东西就会变得摇摇晃晃,欲隐欲藏的样子,似乎要消失了。而一旦我手拿下来,一切又都变得清晰如常,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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