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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荀钰,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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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骞唇角微扯出一个弧度,轻声道,“三日,若找不回来,今日的好戏、便要继续了。”他说的那般不骄不躁,仿佛这些人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只听“驾——”的一声,梁骞的身影便逐渐消弭在这尸体与鲜血朦胧着的夜色里。

冬日刚过,虽说已经入春,但奈何边关苦寒,若水结起的冰才刚刚融化。才一跳进水中,便有几片未融的冰碴子戳着皮肤,像刀子一般冷得刺骨。

隔着冰冷的河水,荀钰身上的伤口氤氲出一片残红,他紧紧的将南雎拥入怀中,一刻也不肯放开。即便到了如此境地,他望着自己的眸光依旧朗朗如明星,仿佛给予自己心头无边的希望。

清晰可见的伤口在水中不断蔓延出鲜红的血液,南雎见他双眸微微闭起,似乎耗尽了体力,她一下将自己的唇覆在了他的唇瓣之上,唇齿间的温度那样清晰,温热不断的蔓延至心头……

若是素昧平生,她定不会相信彼此二人的命运竟会有如此多的交集,然而犹记那日,虎口脱身,亦少不了与他的并肩。

荀钰一直半醒着,也不知游了多久,南雎拖着他终于见了岸。

靠岸后,荀钰的意识也已逐渐模糊,已是深夜,大风瑟瑟而过,更是将他们二人置于彻骨的寒冷之中。

“荀钰,荀钰你醒醒!”南雎抱着他,一脸担忧的神色。

荀钰的气息有些微弱,却依旧强撑着一口气,唇角扯出一个笑容,淡淡道,“傻丫头,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此话一出,南雎眼眶温热,便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的手顺着他湿漉漉的发丝,一边流泪,却还要在脸上扯出笑容来,“你答应过我,一定要平安归来,荀钰,你绝不能食言。否则我便离开南疆,我便再也不回来了。”

荀钰抬起手,紧紧的将她白皙的小手覆盖住,“你敢。”

南雎未说话,只眼底的担忧更深了一分。

二人相拥着,在这样寒冷的夜色中。

夜色已深,荀钰伤势又重,不便行路,因此南雎便将荀钰厚重的铠甲脱下,又将他的披风拧干晾在了岩石之上。

一夜里,南雎都以自己的体温温热荀钰的身体,听着他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心中的忧心便无论如何不肯散去。

她趴在他的胸前,只听得荀钰那微弱的声音融入一丝笑意,“雎儿如此……可是让本世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南雎仰头看他,狠狠的在他的胸前捶了一记,“都何时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荀钰伸出手,将南雎锢在自己的怀中,微一翻身,侧过去更是将她紧紧的抱住。

一直以来,荀钰在她的心中便是形成了一道高山,棕色的战马,红色的披风,玄色的战袍,驰骋于沙场那个鲜衣驽马的少年,就这样深深的镌刻在她的记忆中,无法抹去。

沙场上的陪伴,是她的痴心,亦是他无所顾忌的献身相互。

正是今朝的不顾一切和倾心的付出,以至于离别那日,是那样的痛彻心扉和刻骨铭心。

第二日,天空隐现一丝晴意。不知是否是昨日的那场大战带走了太多的冤魂,以至于这样的天都显得有些孤寂和阴沉,微风乍起,像是盘旋在若水之上那些战魂的呜咽。

南雎拖着荀钰满是伤痕的病体不断向若水下游走去,盼望能找到一个休息的地方。此处风沙呜咽,荒草弥漫,若想找到出路,当真是着实不易。

她伸手,抚上荀钰的脸颊,好像是无意间触碰了荀钰的伤口,惹得他轻哼了一声,她忙收回了手,心中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着,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她微微喘息着,轻声道,“荀钰,我一定会找到地方为你医治的,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行至一半路途,南雎替荀钰包扎的伤口亦是浸润了衣物,身上又没有任何伤药,她只得在若水周围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药材的药草。只是如此苦寒之地,花草树木已是极其匮乏,若要找到药材,亦是难上加难。

南雎将荀钰靠在岩石边,不断的摩挲着手掌。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害怕和焦灼过,怕他出事,哪怕错过一分的时间,她的内心都在担心着。

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她找了许多可食用的草木,荀钰的意识已不清晰,她皱了皱眉,只得割开自己的手指,放至荀钰嘴边,“荀钰,再撑一撑,我们一定会撑过去的,一定。”

直至第二日白天,南雎往前不停的走着,荒野忽然雾气弥漫,失踪了如此之久,也不知军队的人马究竟有没有寻到这里。许是战争带走的冤魂太多,又许是枯骨将这里衬出阴沉的气息,这大雾才会如此弥漫开来。

前方有人拿着灯笼,耳边似有呼叫之声,“南雎姑娘!在这里!”

拿着灯笼那人的身影近了,隔着大雾,直到他走至身前,南雎才看出来他竟是恭誉。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无法掩饰她的诧异,便张口问道,“恭誉,你为何会只身在此?”

恭誉一把将荀钰从南雎的身上接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对这边熟悉,便同你们的军队分开找,没想到我竟真的找到你们了。”

“那近处有没有什么休息的地方,荀钰如今重伤,是绝撑不到赶回军营的。”南雎两日未眠,面色已尽显疲惫之意。

恭誉从身上摸出一个饼递到南雎手中,“你先将这个吃了吧,我看你憔悴成这般模样,这两日想来是受了不少累。”

“那荀钰……”南雎抬眸看向他。

恭誉是何其的聪明,他望见了荀钰嘴角的那一抹血迹,又看到南雎的手指间的血痕,那双灵动明朗的眸子便再也藏不住心中的暗沉,他却亦极力掩饰着,“你将你的血喂给他?”

他从未想到过,她竟如阿衣一般,同她一样的傻。

“别管这些了。”南雎面色苍白,却拽起恭誉的衣袖向前走去。

看着她那娇小却无力的背影,恭誉的心头竟生出了一丝的怨愤和心疼,看见她,就如同看见了那时候的秦洛衣。

于是,恭誉将他全部的情感皆赋予在了南雎的身上,关于秦洛衣的下落,却一直未曾问出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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