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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回乡,过去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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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B市一个遥远的山村里,简思思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过着因为下雨变得坑坑洼洼的路。

宫铭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扶着她,脸上没露出任何的嫌弃或是不耐烦的神色。

又走了将近一刻钟,简思思和宫铭才走完这段难走的路。她站在路边,用纸巾擦了擦泥泞的鞋子,苦笑着对宫铭道,“我老家偏僻,辛苦你跟我过来了。”

宫铭摇了摇头,“这里的景色很好,空气很清新,我喜欢这儿。”有爱的人陪伴在身边,即使是泥泞的水坑路,也变得有趣起来。

简思思笑笑没有说下去,擦了鞋子后,两人继续朝前走。又过了一刻钟,方才人烟多了起来。

迎面走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简思思在路过他时,却被叫住,“你是李淑华家的闺女儿?”

简思思脚步顿了顿,“大爷,我是李淑华的女儿简思思,我妈还好吗?”

“是思思噢,”老人说话有些慢,眼神浑浊,却是注意到简思思身边的宫铭,“你妈身体还硬朗着,你好久没回来了吧?”他看了一眼宫铭,“这个男人是你男人?”

简思思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我带他回来看看。”这是肯定宫铭是他男朋友的意思了。

在乡下,若是带了男人或是女人回家吃饭,那就是定下来的意思了。

大爷“哦”了一声,“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在这里办还是在外面办?”

“还没确定呢,大爷。”

“这样啊,那你快回去吧,你妈跟你弟弟在等着你。”

与大爷道别后,简思思带着宫铭脚下的速度快了许多。然而,在将要到达家门口时,她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宫铭凝眸看她,“是近乡情怯吗?”

简思思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才道,“走吧。”

自从上了大学,她没有回过一次家。当初憋着一口气从这里逃离,她就没想过会有回来的一天。

可是,她最终还是回来了这里,这个生她养她,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

小平房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随着岁月的变迁,变得破旧。房前有个头发半白的瘦削女人在劈柴,流着口水的青年坐在门口,眼睛痴痴地看着前方。

“砰”地一声,简思思手中的大挎包落在地上,她眼中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

这个瘦削的女人是她妈?

这个神情不正常的青年是她弟弟?

她不在的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妈。”

简思思哽咽着喉咙喊了一声,劈柴的女人似乎没听见,动作未停。

“妈——”

简思思走到女人的身边站定,拔高了声调,“妈,我回来了。”

专注劈柴的女人手中的柴刀突然落地,磕在石头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的手发颤,缓慢地转过头去。当看到简思思时,半浑浊夹杂着少许血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思,思思?”她的声音沙哑而艰涩,似乎很久没有说话。

“妈,是我,我是思思,我回来了。”

眼泪顺着简思思的脸颊簌簌地流下来,她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若是当初她留下来嫁人的话,她家的情况是不是会好一点?

当年参加完高考,简思思来不及将考上B大的好消息告诉家人时,却被告知,她爸在外欠了一大笔债。

她爸倒是跑了出去,可追债的人却找到她家。

家里本就因为她跟她弟弟读书一贫如洗,根本拿不出钱来还债。更何况,简思思后来知道是五十万。五十万,对一个乡下贫穷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那些追债的人看到长相秀美的简思思,心中起了歹念,说是要带走简思思,简思思什么时候还完五十万就放她回来。

他们说得轻巧,可当时在场的人包括她还在读小学的弟弟都明白,若是跟着这些人走了,简思思是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镇上最有钱的一家听说了这件事,过来告诉简家的人,五十万,他们可以帮忙还,但是简思思需要嫁给他的儿子——一个患有精.神.病的暴力男人。

一边是以身还钱,从此一辈子都跟着那个男人过,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愚昧落后的山村;一边是梦寐以求的大学,只要读完了大学,她就可以出人头地,就可以去追寻梦想。

内心煎熬许久,就在追债人与镇上那家人相互逼迫时,简思思咬牙,准备应下镇上的那户人家。可是,当晚,她的母亲忽然走进她的房间,在知道她的决定后,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我千辛万苦供你读了那么多书,你书读到牛肚子里去了?”

打骂完后,李淑华含着泪将整理好的包袱塞到简思思的怀中,让她带上大学录取通知书连夜离开,之后无论是死是活都不要回来。

简思思咬牙,一跑就是八年。期间无数的艰辛,她都挺了过来。将自己父亲欠下的外债连本带利还了,余后生活才好些了许。

“思思,你回来了,”李淑华抱住简思思,口中呢喃,“回来了就好。”生活实在艰难,早已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一番相认相熟后,简思思将宫铭介绍给自己母亲后,才开始问弟弟的事情。八年前,弟弟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痴傻?

李淑华叹了口气,眼睛看向屋前,眼神变得深幽起来,“你当初走了后,那些追债的人不依不饶,扬言要打杀我们。你弟弟扑过去救我,被他们推到石头上,磕坏了脑子。当时你弟弟出了很多血,他们怕真的出了人命,又从别的地方打听到你被录上了B大,就走了。”

“可是你弟弟醒来后却变痴傻了。”

说到这里,李淑华抹了把眼泪,可是越抹,她的眼泪却是流得越凶。生活的苦,她和着血泪吞下,如今女儿带着要嫁的男人回来了,满腹的愁苦和哀怨终是忍不住倾泻而出。

痴傻的青年听到哭声,立即从门口跳起来,跑到李淑华的身边,伸出手将李淑华护在身后,对着简思思嗷嗷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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