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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幽幽:五十七、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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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思怡泪如雨下,“你在胡说什么,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先让你爹为你疗伤。”

闵逍遥却倔强地摇头,“我这……辈子……活得……够……够累……我不……不想再……再继续……”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血还在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让众人看得心惊。

若说有谁因为他这句断断续续的话而感到的震撼是最强烈的,当属闵思怡。她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给了儿子一副多么沉重的枷锁,积攒在心底的多年怨恨忽然都散了开去,事到如今,她只想要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活下去。闵思怡抱着闵逍遥,恳求道:“逍遥,不要这样,娘求求你,娘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娘什么都答应你!”

闵逍遥却似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一般,吃力地转头到另一边看向禹幽然。

禹幽然已将下唇咬出了血,却感觉不到痛,他握住闵逍遥颤抖地伸向自己的手,泪水落得更凶,“你要听话,你的伤必须要立刻……”

闵逍遥没理他说什么,只是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因为他知道再不说的话就要来不及了。“你……那时说……我死……你便……原谅……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原……谅我……好不……”最后一个字未及说出口,闵逍遥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逍遥!”闵思怡险些也昏过去,被高直从旁扶住。

轩辕越忙将闵逍遥的身子扶正,将内力送入闵逍遥体内,护他心脉。

宫新羽为他诊了脉,自怀中取出个小瓶子从里边倒出粒药丸,塞到闵逍遥口中。

禹幽然看着粘在自己和闵逍遥身上的大片大片血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带着寒意的恐惧在顷刻间穿透了心脏,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撕裂开来。我还没有回答你,所以你不能有事,我不许你有事,闵逍遥,你听到了么?他在心里这样说着,坚信闵逍遥一定听得到。

“逍……逍遥哥哥……”被吓得花容失色的乔馨这会儿才脚步不稳地向这边靠近。

禹幽然猛然站起身,赤红的双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如利刃般射向乔馨,“你为什么要和聂威合作?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跑去找聂威帮忙!”

轩辕宫众人都是一怔,禹幽然从来都是安静温顺的,这样全身充满杀意的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乔馨被他吓退了半步,“我……我不是故意的,聂威只说他与你有些恩怨,正巧我们都想对付你,他才肯帮我,我不想让逍遥哥哥受伤的……”

“什么?”闵思怡听到他二人的对话,踉跄着走过来看着乔馨,“你……是你……你怎么能……”

舒子晏走过来安抚地拍着禹幽然的肩,“六哥,冷静。”

“伯母……”乔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她已经被闵逍遥呕血的样子吓得不会思考了。

颜俊向高直递了个眼色,高直忙唤来两名弟子将乔馨给拉了下去。

轩辕越收了功,扶住半靠在自己怀里的闵逍遥,一脸凝重。

“宫主……”禹幽然正要开口寻问,却被闵思怡一把拨开。

闵思怡抢到闵逍遥身旁,“逍遥怎么样了,他不要紧是不是?”

轩辕越看宫新羽。

宫新羽放开闵逍遥的手腕,叹了口气,“先前伤在心脉之处一直没有彻底痊愈,这一次心脉再受重创,情况非常糟糕。暂时只能用真气替他维持性命,若他能撑过今晚,兴许还有得救。”

闵思怡的心好似随着他的话沉入深渊,抓着轩辕越的手臂道:“他是你的孩子,你一定会救他的是不是?只要你能救他,逍遥说要把轩辕宫还给你的事我便没有异议,行么?”

轩辕越将闵逍遥交给戚无涯等人,看着闵思怡的目光流露出些许不赞同,“随便你有没有异议,我都会尽力救他,他的性命不是这样衡量的。”

闵逍遥被人带回去疗伤,轩辕越吩咐北斗七星堂主先代替自己为闵逍遥以真气续命,自己则与轩辕晗烨留下来向宾客致歉并将他们一一送走。众人对此倒也能够理解,且他们中的大多数本就是看在闵逍遥是轩辕越之子的面上才来的。如今轩辕宫换回旧主,讲起往日交情,众人便都指责起落沙峰的不是来。

好不容易将人送走了,轩辕越与轩辕晗烨赶回闵逍遥的卧房,见廉泉正在为他运功疗伤,宫新羽从旁行针辅佐。

禹幽然手上拿着条染血的毛巾站在床边,神情呆滞。

轩辕晗烨走过去,问一旁候着的钟毓道:“怎么样了?”

钟毓摇头,“有些不妙,还在时不时地呕血,三哥说这样下去很可能撑不过今晚。”

轩辕越心头紧了紧,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闵思怡,心中猜测着她是不是又去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舒子晏心思最灵巧,已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许是三哥那句话说得太直接了,夫人没能受得住打击,晕过去了。”

颜俊嘀咕道:“也好,不然他吵得我们救人都不安宁。”

被廉泉换下在一旁休息的戚无涯道:“宫主与少主也放心歇息吧,今晚便由我们兄弟轮着运功,一定要将少……闵庄主的命救回来。”

轩辕晗烨不放心,“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再来一次,还是我留下来吧。”

轩辕越不同意,“你身上有寒魄之毒,若是耗损内力惹得毒发就不妙了,这事你不要理了。”

几位堂主中尚有不知他已中毒的事,闻言又是一惊,想要上前询问,却被轩辕晗烨阻住了。看了眼面色惨白如纸的闵逍遥,轩辕晗烨道:“孩儿体质到底与洛洵不同,就算寒魄发作也不会轻易要了孩儿的命,但逍遥不一样,即使我们都尽力,也有可能救不了他,孩儿不想日后会因此而后悔。”

儿子一个两个的都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让轩辕越心里越来越沉,只好点头,“那你也不许逞强。”

轩辕晗烨刚想叫轩辕越不必担心,闵逍遥那边便又传来了动静。

他身子无意识地轻颤着,血自口中大量地涌出,那情形极为骇人。

禹幽然知道他虽然没有意识,却也一定正在忍受着难以言说的痛。心疼地为他拭去那好像流不尽的血,禹幽然看到自己的手也在控制不住地颤抖。闵逍遥,你要是死了,我才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所以,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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