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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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 其中之二对搬进园子一家团聚事充满了渴望。第三口还是个奶娃,离不得额娘。

四去其三的情况下,弘昼还能怎么办?只能烦躁地揉了揉脸:“算了, 死就死吧!不,不就是被皇阿玛抓着训几次,多干些活?总比跟福晋分开强啊!一家四口, 原就该整整齐齐在一起……”

舒舒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你在鬼念穷秧些什么?还带说服与自我说服的!真这么不想去的话?那你也可以留下, 好好看家。破家都还值万贯,更何况咱们偌大个王府呢?”

“想都别想!”弘昼恶狠狠将她抱住:“你去哪儿, 爷就就去哪儿。宫中、园子、王府,有你们娘几个的地方才是家呢。你啊,甭想把爷撇下!!!”

舒舒笑着回抱住他:“不撇不撇, 不然有人慧眼识珠忙不迭捡了回去, 本福晋这后悔药可哪儿买去呢?”

这么一说,弘昼可就傲娇了!

当即昂首挺胸,满满你知道就好,就好生珍惜爷的架势。

舒舒活了两辈子, 自认老牛。对于嫩草小夫婿, 素来都很有几分包容。见状也不恼, 只把还在啃手手的道儿往他怀里一塞:“喏,看着他一会。我啊,去准备些个好物, 贿赂皇阿玛。没准儿他龙心大悦,就肯对爷放松些了呢?”

虽然这机会不是很大,但……

弘昼就喜欢舒舒为他忙忙碌碌,小媳妇似的为他打点一切。不管是那份专注专心,还是眉眼间偶尔掠过的温柔。都让他迷醉不已, 看得目不转睛。还跟他怀里的次子炫耀:“哼,一个个说爷耙耳朵,妻管严。那是他们没摊上这么好的福晋,没体验过被管的幸福。是吧,道儿?”

才七个多月,不到八个月的小家伙懂什么呢?

只清清淡淡地看着他。

那淡然的小眼神加上这超脱的大光头,让弘昼有种面对着佛子的错觉。

这就让他特别挠头。

忍不住跟舒舒吐槽:“这小子才点点大,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爷真怕他随了世祖爷,琢磨起参禅打坐的那一套,闹腾着出家当和尚!”

舒舒一指头戳在他额上:“胡说八道!”

“力儿一回来,小家伙可欢实。特别喜欢听他哥给他讲课,聚精会神的。我与他念书的时候,听得也可认真。你……”

舒舒斜睨了他一眼,颇有几分嘲讽地道:“大概是废话太多,被孩子嫌弃了吧!”

哈???

弘昼不信,七八个月,连香臭都不知道的奶娃娃,还能分辨废话不废话了?

分明就是性子冷!!!

为了证明这点,和亲王还拿了许多适合这么大孩子的玩具。比如小拨浪鼓、铃铛、彩球之类。小家伙都只是清清淡淡地看着,全然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好奇。甚至弘昼那拨浪鼓摇多了,他还会皱眉表示厌烦。

某次他站得够近,更被孩子拍掉了手中的铃铛。

按着舒舒的提示,找了本书给他念,小家伙才笑微微地听着,一脸满足的样子。

看得弘昼连连惊呼:“这,这什么神仙孩子啊?这么一点点大,居,居然就知道学习了?不成,福晋这次咱们可得藏好了,别让皇阿玛知道。不然继力儿之后,道儿也得被他老人家抢走!”

“那咱们可就膝下空虚,无有一个子女为伴了……”

知道自家福晋最最重视孩子,最舍不得母子分离。弘昼赶紧耳提面命,七早八早就打起了预防针。

舒舒只笑:“你啊,可别自己吓自己了!皇阿玛每日里政务繁忙,还教养着三个小皇孙。连弘瞻阿哥都顾不上,更遑论道儿这个小不点?”

弘昼瞪眼:“那哪一样?”

“虽都七八个月大小,满打满算差两天。但谦嫔生的那个,可没法跟咱们道儿同日而语。”

连永瑛都知道庄稼别人的好,孩子自己的乖。舒舒当然更明白,闻言半点都没往心里去,只当弘昼亲阿玛滤镜。只专注指挥,让人仔细收拾。毕竟此一去,说不好冬日前都回不来了!

没在她这找到同盟的弘昼握拳,到了圆明园之后就跟好大儿一顿说。

永瑛:!!!

腾腾腾跑进自己的书房,找了本书。亲自试验,眼见为实后才掐腰狂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小爷的弟弟怎么会是池中物?原来弟弟不是没有天赋,而是天赋不在力气上!这么小就这么爱读书,他肯定是个真正的过目不忘吧……”

永瑛捂嘴笑,所有的担心都如阳光下的雪,忽而融化、蒸发,连点子痕迹都没留下。

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再没想到长子是这么个反应的弘昼也乐,再次对他细细嘱咐:“一定一定记着,可别忘了啊!”

“可……”永瑛皱眉:“向皇玛法报告并展示优秀,得到他老人家另眼看待,不是每个皇子皇孙的孜孜以求么?弟弟厉害是好事儿,为何要把他藏起来?十叔那么小,谦嫔娘娘都还想法子为他造势。并不止一次地说,等他再大些,就能随儿子与永璜、永琏一起读书,共同聆听皇玛法教诲了。”

小皇叔生在雍正十一年六月十一,只比弟弟大了两天而已。

弘昼乐,再没想到聪慧儿子也有这种平常的小困惑:“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凡俗之人,哪能懂得咸鱼的快乐?又怎么会支持自家孩子做条无欲无求,只沉浸吃喝玩乐的美丽咸鱼?”

永瑛默,想起皇玛法的日常跳脚,四伯人在行宫,还要殷勤写信指导两个儿子功课。指导他们兄弟一心,守望相助,务必要把他压住。

好像,大概,八成……

还真就阿玛这么一个不走寻常路,不对子女作诸多要求的。

刚这么一想,他的小肩膀就被阿玛的大手拍了拍:“你小子生来就光芒万丈,一点也不会收敛自己的光芒。任由阿玛几番努力,还是被你皇玛法抓去做了苦力。这等悲剧有一出就够了,可别让你弟再重蹈覆辙。”

永瑛黑线,一千零一次地试图给他科普:学文习武虽然累,但学到知识获得进步的过程也快乐到无与伦比。他佩服以一己之力,将偌大江山都扛在肩上的皇玛法。也迫切地想要多学点,好早日为皇玛法分担。

可又是刚刚起了个头,就被无情阻止:“咸鱼不懂你们活鱼的志向,你也别给老子灌输这些。你呢,也别做小叛徒,给你皇玛法通风报信。你额娘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才生下你们兄弟俩。”

“你都早不早地被你皇玛法抱到了身边,让你额娘千般不舍、万般惦念。好歹把道儿留下,与她身边做个慰藉。”

话题一进行到这儿,永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重重点头:“儿子知道了,保证不注定与皇玛法透露。但,您知道的,皇玛法慧眼如炬,总能举一反三。便瞒得住他老人家一朝半日,也早晚有被拆穿的那天。”

弘昼斜睨了他一眼:“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了!你小子只记住了,今儿这事,再不许跟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皇玛法跟额娘,否则……”

虽然打不过,说不过,但他毕竟还是个老子,手里还掌握着孝道大旗!

永瑛摇头,特无奈地跟他拉了勾。

算是完成了保密协议。

虽然还是不怎么待见不求上进的咸鱼儿子,但雍正是真心喜欢永瑛。愿意给好孙子脸面,是以,弘昼夫妇入住洞天深处的当晚。百忙之中的他还难得放下如山的政务,特特唤皇后、裕妃与谦嫔并几个孩子一道儿进行了个小小的家宴。

席间,舒舒献上了自己的礼物——精酿蒸馏的高纯度白酒。

是的,除了设计、宠物与cosplay外,喝点小酒也是雍正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只是他登基后沉迷政务,连后宫都鲜少流连,更何况美酒?

久而久之的,也就没谁记得他这点子小爱好了。

今日见到舒舒竟送了坛子酒来,他本人都很诧异:“老五家的莫不是送错了?朕记得你往日里但有美酒,都直接搬去延禧宫。”

“可不是?”裕妃欢欢喜喜笑:“这么多年,妾可没少得儿媳妇孝敬。”

她身边的谦嫔刘氏捂嘴笑:“真羡慕姐姐。也不知道咱们小阿哥何时能长大,让妹妹也体验下被儿媳妇孝顺的滋味。”

呃,那你可能不怎么等得到。

历史上,你这宝贝儿子被渣渣龙出继给了果郡王,礼法上,都不是你儿子了呢!据传你五十大寿的时候,崇庆皇太后还事先嘱咐你儿子弘瞻。让他多准备丰盛礼物,以表孝心。结果……

那家伙以不与皇上斗富为由,给坚定拒绝了。

虽如今熹妃钮祜禄氏已经凉了,渣渣龙也再上不了位。历史注定无法重演,但谁也说不好弘瞻肯不肯给你准备礼物呐!

舒舒眉眼含笑,心中腹诽不停。

裕妃也懒得接这个茬儿,让她借着自家儿子儿媳的场子炫耀弘瞻。倒是皇后母仪天下,对六宫都有教导、约束之责,注定逃不过去。闻言轻笑:“小孩子么,都是见风长。去年这时候还没生,今年却已经这般大了。”

“十几年眨眼过,你啊,便可喝到媳妇茶了!”

谦嫔笑着福身:“娘娘这话有理,头两个月,阿哥还只憨吃酣睡。现在就会翻身、会爬、会坐。还长了四颗小牙,会喊阿玛了呢!”

说着,这位还从嬷嬷手中接过孩子。笑着将他抱到雍正面前:“来,弘瞻乖,叫阿玛!”

小家伙闻言抬头,狭长凤眼眯了眯,像是在确定什么一样。良久,才对着永瑛的方向响响脆脆地喊了声:“阿,阿玛!”

哈???

被这神来一句惊得不轻的永瑛脸上通红,不停摆手:“错了,错了,小皇叔。皇玛法才是你阿玛,力儿是你大侄子!!!”

可小弘瞻不听,眼睛只追着他的方向,不停喊阿玛。

倒对亲阿玛置之不理。

永璜、永琏两个快要笑疯:“哈哈哈,小皇叔笨笨,连哪个是自己老子都分不清!”

紧锣密鼓准备许久,却出了这等岔子什么的,谦嫔简直要气疯。可御前呢,她是既不敢训斥两位小皇孙,也不敢堵住自家蠢儿子的嘴。只能泪盈盈跪下,言称自己也不知道怎的,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明明……

但凡她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瞧着自家儿子,没有欲言又止地想拖自家儿子下水。舒舒都没闲心管她,只当自己看了场哗众取宠的拙劣表演。可看着谦嫔那个表现,护短的她不高兴了!

舒舒直接冲儿子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永瑛点头,跟雍正告了个罪退下。

片刻后再回来,就已经脱了那身金黄色皇孙吉服,换了一身蓝色常服。而这回,不管他怎么往弘瞻跟前凑,也没再听他喊阿玛了。

永瑛笑:“皇玛法,额娘猜得果然没错。小皇叔之所以认错,就是因为孙儿那身衣裳!”

雍正冷着脸点头:“好孩子,皇玛法看到了。你不是盼着你阿玛额娘来园子许久?眼下他们可算来了,你便去陪陪吧。明日与你一天假,后日再回来读书便是。”

虽然知道皇玛法是要处理什么事情,不方便被他这个小孩儿知道。

但宝贵的假期呢!

永瑛眉眼含笑,规规矩矩行礼:“孙儿谨遵皇玛法之命,皇玛法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昼夫妻带着孩子们退下,偌大殿内只剩下的皇后、裕妃与尤跪在地上哀哀戚戚认错的谦嫔。

雍正皱眉:“当日你求朕,说自己才疏学浅,又是骤然当了额娘,恐教不好小阿哥的时候,朕还不以为意。谁还不是从无到有,一步步摸索而来的?比起才华等末节,让孩子养在生母身边感受慈爱温暖更重要。”

“朕小时被抱到孝懿仁皇后膝下,虽得皇额娘慈爱。但与生母久别,终究是生平之憾。”

“为不让我儿再有朕之憾,朕还特特升了你的位份,让你从贵人上了嫔主位。结果呢?好好的孩子,却被你教得这般……罢罢罢,原是朕心慈。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教不好小阿哥,那就让贤吧!皇后……”

“皇上别!”皇后急急出口,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语:“教养诸皇子皇女,原该是妾身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您知道的,妾身这破落身体。诚所愿,苦无法胜任耳。”

当然能胜任,她也绝不接受的。不然的话,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莫说弘历、弘昼,便当初的福慧,她努力争取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好么!只她执拗,绝不肯将该属于弘晖的母爱,再给予别个。更不许旁人因她有被皇后教养,甚至记名嫡子的名头。

以前全部因弘晖,现在,也有弘昼父子的因素。

她始终记得弘昼为弘晖争取到的一切,也忘不了那谢礼给出之后,被反馈回来的源源不断的好处。心中感激加上这几年处出来的情分,弘昼在她眼里就有了只比弘晖差一线的地位。眼看着永瑛一路高歌猛进,胜利在望,当皇玛嬤的,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给旁人加砝码?

雍正:!!!

就很无奈地扶额:“皇后想哪儿去了,朕只是让你帮着参详一下。看这孩子由哪个抚养,更恰当些。”

皇后讪笑,忙福了福身:“这,竟是妾身误会皇上了。唔,排除臣妾,就只剩裕妃耿氏、宁妃武氏、齐妃李氏。裕妃肯定不行的,永瑛、永璧都在园子里,两个小皇孙都够她头疼。”

“宁妃武氏自打年后身体就不大爽利,自顾尚且不暇。这么一算,能有资格抚养弘瞻的,也就是齐妃李氏了。”

好好的儿子,后半生的依仗,就要被抱到别人膝下,这谦嫔哪里受得了?

当下嚎哭:“皇上,皇上嫔妾知道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嫔妾这么一回吧!别让嫔妾跟小阿哥母子分离,也别把送到齐妃娘娘处。她,她年老体衰本身精力就不足。还,还三子一女,只怀恪公主跟三阿哥活到了成年。养上不突出,教上更是……”

她若不说,雍正没准儿还真考虑考虑。

毕竟老来子,便比不得永瑛能寄托他全部的希望,也终究还有几分喜欢。但凡谦嫔哭得惨一点,歉意足一些,这事儿没准就翻篇了。

可谦嫔认错认得不如何积极,拉踩旁人却厉害得很。

气得雍正拍桌:“混账东西!自己投机取巧,用黄色衣服诱导孩子,教他唤阿玛。结果出了纰漏,却不好生反思自己,先试图诬赖永瑛,后以下犯上诋毁齐妃,简直无耻之尤!”

皇后适时递上茶盏:“皇上息怒,谦嫔妹妹还年轻,一时言语失当也是有的。妾身严加管教,不让她再犯也就是了,您可别因此而气坏了龙体。”

雍正接过茶盏:“也是这几年被朕纵的,有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皇后多辛苦些,务必教会她规矩二字。至于弘瞻……”

雍正想了想,虽然谦嫔所言实在难听,但也不无道理。

齐妃李氏在教育孩子方面确实不大成。但凡她精明些,弘时也不至于……

往事已矣,多想无益,但弘瞻显然不大适合交给她抚养的。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到什么好法子,倒是觉得儿媳吴扎库氏教养孩子上很有一手。永瑛优秀无需多提,永璧眼看着也是个成器的。不如……

正与儿子大说特说,自己怎么火眼金睛识破谦嫔阴谋的舒舒忽然右眼急急跳了几下。

坚定有神论,还差点儿以武入道,破碎虚空成为其中一员的和亲王福晋皱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该不会有什么祸事吧?”

毕竟刚刚得罪了圆明园阿哥他额娘——雍正晚年最为得宠的女子。

弘昼笑着撕了一小角白色纸屑,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她右眼皮上:“喏,爷帮你破一破,让它白跳!”

舒舒:!!!

都原地惊呆了好么?

再没想到如此乡村老太太的解决方式,会被堂堂大清皇子用得如此驾轻就熟。

可惜想法是好想法,却并没起到预期的作用。一个时辰后,小阿哥弘瞻就被送到了他们所在的洞天深处。说是谦嫔娘娘犯错,惹皇上龙颜大怒,罚了娘娘三个月禁足。此间小阿哥无人照顾,遂送来与小皇孙做个伴。

哈???

舒舒还未等反应过来,弘昼先炸了:“这,这不胡闹呢么?养皇子皇孙又不是往山头放羊,一头也是赶,一群也是放!再说宫中嫔妃众多,奴才成群。怎么就找不到个合适了人选了,非让咱们夫妻越俎代庖?”

内侍就是传个话,送个孩子而已,哪儿回答得了他这些问题啊!只苦兮兮直接跪下:“王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行行好,莫为难奴才了吧?”

舒舒拉住要暴走的弘昼:“爷为难他也没有用啊,还是听听皇阿玛的想法。”

于是,夫妻俩分工协作。舒舒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弘昼又带着弘瞻回了九州清晏。

一见面,雍正便屏退了所有人。

对一个劲儿拒绝,死活不肯收下弘瞻的弘昼点头:“对,朕若想,可以随时提拔上来个嫔位、妃位来养弘瞻。你们不愿意,多得是人趋之若鹜。但谁又能保证,提拔上来这个会不会有私心,想不想着凭养子贵?”

“朕虽然没公开熹妃罪虐,但宫中素来不缺聪明人。懂的,都知道弘历怕是无望。你小子又这么……”

“未来皇储,要么弘瞻,要么在小皇孙中选。”

弘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点想要告个退。总感觉再听下去,这个烫手山芋就甩不掉了。

然而雍正既然都开了腔儿,又怎么能容许他半路退出说不听?

门都关死了啊!

雍正甚至打开了随身的密匣:“这是第二个,头一个里面装了写着弘历名字的。但不是朕有多中意他,觉得他是个多完美的继承人。而是弘时被出继,你又是个不务正业的。福慧虽好,却身体孱弱。”

“只他身体康健,生母为满洲大姓。便有些个小瑕疵,慢慢管教着也能做个守成之君。可……”

回忆起这几年的种种,雍正连连叹息。

真的恨铁不成钢。

明明他都给了那么多机会让弘历成长,结果却……

好在天不亡大清,降下永瑛来!想想孙儿的聪慧、坚强、有勇有谋,雍正便不由轻笑,眉眼中重又布满了希望:“弘历平庸,不堪大用,心性也凉薄,绝非合格的储君人选。所以,朕亲自毁了正大光明匾后的遗诏。决定从皇孙中择一良才为储,现在……”

弘昼噗通一声跪下:“皇阿玛求别说!儿子最不是个擅长保守秘密的,这等大事您可万万别跟儿子说。只储君人选关乎到江山社稷,还请您反复思量、审慎决定。”

“还有,熹妃虽恶毒之极,罪该万死。但她是她,四哥是四哥。您,也为厌屋及乌之下,将四哥彻底否决了。皇孙再好,架不住年幼,且不和礼法。哪,哪有儿子们都在,却越级传位给孙儿的呢?”

雍正呵呵:“还不是儿子们太无能?你们若有朕当初的一般勤勉与上进,朕何至于此?!”

被质问到脸上的弘昼:……

千百次后悔自己心直口快。

“哎,别提了!”弘昼摇头,一脸的心有余悸:“亏得十弟认生,又被皇阿玛那咆哮给吓了一下。当场大哭,救了他哥哥我一命。否则的话,今儿爷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么严重的么?

舒舒一脸诧异地看过去,等着他答疑解惑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可往日里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弘昼却只摸了摸她的脸:“好福晋乖,有些事知道多了,未必是好。有爷一个受苦就够了,再不带拖累你的。”

舒舒:???

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你知道么!

可这一次,弘昼的嘴就像蚌壳一样,任由舒舒怎么软磨硬泡也没吐露半分。而且,五感超强的舒舒还发现,打从弘昼回来,他身边就跟着人。一直到刚刚,她百般询问无果,气呼呼‘睡’了,那人才悄然离去。

跟素日里跟随、保护永瑛的人一个路数。

该是传说中的粘杆无疑了。

舒舒越发好奇,九州清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孩子没送回去,弘昼倒有些神神叨叨的了呢?

连看着永瑛的目光都有些欲言又止。

还悄悄观察永璜、永琏两个。

更绝口不提将弘瞻送回去事,而是变身好兄长。亲自见了弘瞻身边伺候的所有人等,剔除了那几个配合谦嫔训小皇子认黄色衣服唤阿玛的。换上了几个老实稳妥,绝不敢作妖的。又挨着个敲打了一遍,弘瞻就算暂时在洞天深处安了家。

起初,小家伙是万分不适应的。

大哭大闹时时有。

宁可饿着,也不肯吃新乳母的奶。不过,这难不住擅长厨艺的舒舒。亲自下厨,取上几枚鸡蛋。舍了蛋白,只保留蛋黄地蒸了两碗喷香的蛋羹。

味道一出,弘瞻的哭闹声就小了许多。

再把永璧抱出来,放在他旁边不远处大快朵颐。好么!小家伙不但不哭,还会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脆生生喊要要了!

舒舒原就喜欢萌娃,当了额娘后,更是容易对孩子心软。

不但亲手喂了,还接连下厨做了几日的辅食。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地,收服了这个小吃货。

等谦嫔终于结束禁足,打算走孩子还小,离不开额娘路线时就骇然发现:短短三个月而已,她的好阿哥已经变成了弘昼家的小老三。

与永璧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饭食,还学着人家的样子管吴扎库氏唤额娘!!!

再受不了这委屈的她当场暴怒,抱着孩子就要往门外冲。还没等舒舒说什么呢,弘瞻就先手刨脚蹬地开始了反抗。边挣扎还边喊着:“坏坏啊,坏人!额娘,救救!”

谦嫔:!!!

日思夜想的儿子终于会叫额娘了,却是对他本该叫嫂子的人。而她这个额娘,成了他口中的坏坏。

舒舒皱眉,直接将弘瞻抱了回来,并对失魂落魄的谦嫔道:“我若是你,就好生洗心革面,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让皇阿玛知道,你才是最疼弘瞻,最盼着他好那个。证明给他看,只有你,才能好生教导他!”

“而不是来我这儿撒泼,越发让皇阿玛看清你的浅薄,更不放心你带坏他幼子。”

“你……”谦嫔意外:“你,竟然不趁机离间我们母子,将弘瞻牢牢把握在你手里?他虽小,却是皇上幼子,地位非比寻常。是……是永瑛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哈???

您居然这么自信的么?

舒舒诧异,真的差点儿没憋住笑:“娘娘这话说得就有意思了,论年纪,永瑛大了弘瞻三岁。论辈分,两人分属叔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吧?倒是他跟道儿常有争执,一个不注意还会打起来……”

没办法,道儿一般佛系。

但酷爱听书,尤其是关于化学方面的著作。最喜欢听他哥奶声奶气的,给他念《盐铁论》。每每听到都不免会心微笑,那叫个聚精会神。这个时候弘瞻若是敢搞破坏,那绝对要挨揍的!

舒舒虽为岔开话题,别在危险边缘舞蹈,但所言也没有什么虚构夸张的成分。

可听到谦嫔耳朵里,就不免有嘲讽她儿子连下场跟三个小皇孙一较高下资格都没有的嫌疑了!

偏她才刚刚解除禁足,还真不敢过于闹腾。赶紧忙不迭道了谢,又郑重道歉。回去就往九州清晏哭着认错,说自己年轻少见识。只瞧着皇上宠爱永瑛阿哥,心生向往。以为皇上喜欢聪慧的,便使人拿了黄色衣袍教导孩子。

试图让他显得不同些,也好让皇上另眼看待些云云。

反正就是无心之失,绝没有许多险恶用心。否则,她就该拿明黄色教孩子,也不至于弄出这等乌龙。

事实上,她不是不想,实在不敢。

也没有那个渠道。

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了皇子专属的金黄。哪料想那日皇上只穿了件玄色便服,和亲王并其余两个小皇孙爷都便服。只有永瑛为了隆重跟阿玛额娘见面,专门换上了那身雍正特赏的金黄色小吉服。

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被认错,被自己小皇叔撵着叫了好几声阿玛。

雍正打定了主意要磨她性子,当然不会被美人几滴泪就泡软了决心。闻言只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既然知错,那就引以为戒,以后莫犯了。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忙,你且跪安吧!”

谦嫔:……

虽不愿,但却再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委委屈屈福身。从这以后,就把自己忙成陀螺。往洞天深处瞧儿子,联络感情。再洗手作羹汤,使人送到九州清晏。日日不间断地,跟皇上表达自己的忏悔之心。

三个月禁足加上两个月的低声下气,彻底打没了她的雄心壮志。

太后梦彻底宣告破碎,想都不敢再想。现在的她只盼着皇上恩准,让她把儿子带回身边抚养。别让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真个与她离了心。

战战兢兢了许久,到最后,谦嫔没想到这孩子能顺利回到她身边,还是托了舒舒的福。

七夕,永瑛的生辰宴上。

小阿哥给额娘、阿玛跟皇玛法、玛嬷分别送了礼。并认真脸言说:“额娘说儿的生日是娘的苦日,所以每年阿玛生辰她都不忘给玛嬷准备礼物。那么力儿生辰,也该给额娘礼物。感谢额娘生我育我,为我付出千般辛苦。”

再没想到还有这般惊喜的舒舒捂嘴,泪眼朦胧地抱住儿子:“不谢,你也给额娘带来了万千快乐。有儿如你,额娘很骄傲。”

永瑛笑着道谢,又给阿玛送了礼。

理由是父精母血才有了他。

玛嬷对他万分疼爱,皇玛法则是教导他,督促他,如玉匠一样,生生将他那些瑕疵一点点磨去,让他变得更优秀。小家伙正色:“没有额娘就没有力儿,但没有皇玛法就没有今天的力儿……”

一番话说得雍正眼底都起了丝丝雾,当晚就唤了他十三弟为见证。亲自手书了两份诏书,在上面落了永瑛的名字。

然后双双都装进了那随身的密匣里,等日后回京,再将其中一份放在正大光明匾后头。

当然那得晚些时候,现在么!

满心激动的雍正只连说了几声好:“吴扎库氏教导皇孙有方,当重重赏赐。”

舒舒眉眼含笑地起身:“世人皆知,永瑛雍正十年秋就进了园子,此后一直都陪在皇阿玛左右,听皇阿玛教导。如今孩子优秀,自然也是皇阿玛教导有方。连您孙儿都说您是玉匠,一点点磨去了他的瑕疵呢!”

“所以这赏儿媳是断断不敢要的,还有万千感谢与谢礼当与皇阿玛。谢谢您,把永瑛教导得这般优秀……”

接下来,就是公媳两人的商业互吹时间。

雍正说孩子好,生来乖巧,并不用如何费心教导,主要还是生得好。舒舒便言一样的兄弟,二阿哥明显没有兄长活泼、开朗,博闻强记。所以主要啊,还是皇阿玛教得好。

便子嗣不多,活到成年的也有弘时、弘昼与弘历。

结果弘时那傻憨憨,几句话被忽悠的上了对家的战船。屡屡为仇人求情,嫌弃他这个亲阿玛过于残忍。

弘昼一心咸鱼,弘历汲汲营营却总也使不到点子上……

三个儿子一对半的不堪托付。

让雍正自己都一度怀疑自己唔……怕是个不擅长教孩子的!直到永瑛出现,各种让他惊喜的表现。才让雍正确认:不是他的教育有问题,是那三个憨憨真的不成器!!!

被夸到身心舒畅的帝王非要给舒舒赏赐,舒舒幽幽一叹:“既然这样,儿媳有个不情之请。谦嫔娘娘也,咳咳,好些日子了,能不能把十弟接回去?”

“皇阿玛别误会,十弟乖巧可爱,跟道儿一起跟双胞胎似的。儿媳也是喜欢至极,都恨不得养一辈子。可……”

舒舒有些羞涩地低了低头:“儿媳再度有妊,太医说是双胎呢!此番务必好生在意,不可轻忽怠慢。我这……这实在也是顾不过来十弟!”

雍正:!!!

所以继永瑛、永璧之后,弘昼这小子又要添嫡子了?还很可能是两个!!!

虽然在满洲的传统中,并不以双胎为吉。但他们长子次子都有了,和亲王府不缺继承人,便再生一对儿皇孙也只有欣喜没有嫌弃的。

是以,雍正笑容不改,没有半点迟滞地同意了舒舒的请求。还给了好一堆的赏赐,并试图把永璧的教育问题也给管起来。

吓得弘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永瑛一个,都够您焦头烂额,若再加个永璧,您怕也没什么时间处理政务了。儿子来,儿子来照顾福晋个永璧就好!”

那次第,仿佛雍正提的是个多要命的话题般。

想想当年费心策划牡丹亭,终于让弘历成功入了皇考眼的自己。雍正真是用尽了生平最大自制力,才没有在这双喜临门的时候,给某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玩意一脚!

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弘昼拧眉,一脸的忧心忡忡:“太医确准了,还真是有妊,双胎?”

舒舒眸光微闪,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又要当阿玛了,爷难道不高兴?!”

弘昼心里都快大骂了那给假药的,不靠谱的太医了。面上却还得笑得如沐春风:“高兴,爷特别的欢喜雀跃。只是这消息来得过于突然,有些懵住了。这,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居,居然还是极为少见的双胎?”

“不成,这得找太医再好生问问,永璧才一周多,你再度有妊可有什么妨碍么?双胎是不是比单胎凶险些?要怎生护理?”

作者有话要说:  道儿是化学方便的天才哦,现在不显以后杀伤力杠杠的!

弘瞻被过继,以不与乾隆斗富为由拒绝给生母备礼摘自于网络。感谢在2021-08-30 00:20:52~2021-08-31 00: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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