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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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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狂风肆虐,寒冷逼人,高大城强的角落里, 一顶帐篷被刮过来的雪掩盖住,帐篷旁边有一处用毛毯和木棍支着的棚子, 里面趴着四只毛皮厚实的狗狗。

跟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帐篷里面既安静又暖和,柴禾静静的燃着, 睡袋中的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江淙闭着眼睛,手臂拢着怀里细瘦的身体,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胸前, 细软的发丝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他不困,是被李青文勒令着睡觉, 因为明天要出发运粮。

边城离西北很远,运粮的队伍会先去安阳关, 再从安阳关找人带路去西北大营, 顺利的话, 来回也要四五个月。

为了让他安心, 江淙假装睡着,脑中却一片清醒。

不知道为甚, 这次回来, 他察觉到仔儿有些不太一样了, 看他时, 眼神里总是带着一种不能言说的畏惧。

原本以为是上次不欢而散后把人给惹到了, 可赔了不是后, 他看上去也不在意了, 但还是一副努力压着甚么的模样。

是因为自己不能送他去临肃, 还是因为要离开边城而难受?

一边想着,江淙一边闭目养神。

他们五更天就要在营地里集合,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就在江淙将将开始小睡之时,胸前的人突然动了,梦呓一般嘟囔了两句,然后脖子处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这一下轻轻的,软软的,有点温热。

江淙瞬间醒了,但没有动,闭着眼睛,放松身体。

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抬起了头,又缩了回去,然后坚硬光滑的脑门在他的下巴处蹭了蹭。

江淙心里叹息,这人怕是又做了甚么梦,拿自己解痒呢,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又要分开,李青文不想说那些让彼此不高兴的话,所以没有提洪州来的那些姑娘,心平气和的讲了营地里的各种事情,然后懂事的强迫江淙早点睡觉。

看着他眼睛一合,自己也开始闭目装睡。

听着旁边的人呼吸平稳下来,李青文又觉得不公平了,江淙好歹吃他做了好几年的饭,凭什么就要他拱手让给那些不认识的女人!

所以,李青文不甘心,想要讨回点什么。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以多年来一起睡过很多次的经验来看,李青文判断江淙已经睡着了,然后假装自己也在睡着,脑袋拱到江淙的肩窝中,随口哼唧了两声,飞快的撅着嘴蹭了一下。

心里想,他嘴巴要是个章,盖下去,就是五个字——李青文专属。

可惜,他没有。

蹭完了,李青文机警的抬起头,仔细观察身边的人。

旺盛的火堆将帐篷里面照的一片光亮,李青文清楚看到江淙的俊脸没有丝毫变化,身体和四肢也跟如常,就是揽着自己的胳膊有点紧,不过平时也都这样。

因为太过紧张,刚才那一下太快,他感觉自己好像都没碰上……

估计一下时候,可能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江淙又要走了,如果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下次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不做二不休,李青文将心一横,觉得自己应该大胆一点。

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看到人没醒,他用脑门抵着那个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蹭了两下,感觉很疼,轻轻吸了口气,只能作罢。

脑门疼,他又不敢摸,先忍着。

这样折磨下来,江淙还没睁眼,看来是真的累了。

因为身体被搂着,李青文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他把脖子伸的很长,嘴巴努力往外噘,对准了江淙的高挺的鼻子亲了下去。

亲的时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甚么,他和江淙彼此都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以身相许都是理所应当,现在只是自己的嘴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鼻子,根本不是事!

这么想的,他嘴巴终于贴到了鼻子上面,只感觉好硬,心脏骤然跳起来,像是非洲大草原迎来了雨季,所有大小的野兽都跑了出来,万兽奔腾。

脑袋被心脏跳动震的都晕了,但李青文的眼睛还盯着江淙鼻子下面那微微闭合的唇。

跟高而坚实的鼻子不一样,江淙的唇很薄,露在外面的地方不太大,但是却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此时,李青文脑袋里“理智”和“除了理智”两个小人开始打擂台,一个语重心长的说,“亲别的地方尚有情可原,碰这里,可就过界了。”,另外一个疯狂的原地托马斯回旋,扯着嗓子喊,“是个爷们,你就亲,亲,亲上去!”。

当然是个爷们的李青文把嘴巴从鼻子移动到了那张嘴巴上,轻轻的贴着。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太激动了,亦或者是太兴奋了,李青文的身体细细的发抖,虽然他没动,身体一抖,他的嘴轻轻的碰了一下,两下……

他、他、他亲、亲到了!

仿佛一下置身火山的融炎之中,李青文感觉七窍冒烟,此时的他能只穿着里衣,到外面雪地上狂奔一天一夜。

肖想了那么久,终于得偿所愿,李青文太过激动,却没有发现,在亲到的一瞬间,抱着他的那条手臂骤然一僵,旋即又松了开来。

睡梦中的人鼻息一下子加重,仿佛被堵住了嘴巴没法呼吸一般,李青文脑中警铃大响,立刻把脑袋缩回去。

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亲完了,重新躺回去,李青文甚至都忘记了啥滋味,他想用手摸摸嘴,再回味一下,可是身体被紧紧的搂着,他动弹不了,只能砸吧砸吧嘴,再用舌头舔一舔。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同时还有声音在呼唤江淙的名字。

李青文泡在温泉中荡漾的心脏一下子被绳子吊了起来,他知道,要到出发的时候了,江淙又要走了。

他正寻思着,一回头,就看到江淙已经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眸子正盯着他,十分清醒,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细绳上的心脏被吓的一个哆嗦,然后像坐秋千一样飘荡着,李青文做贼心虚的道:“哥、哥,你啥时候醒的?”

“刚刚。”江淙起身穿衣服。

李青文也赶紧从睡袋中爬出来,一边手忙脚乱的掏皮袍子,一边不放心的道:“哥,睡的好吗?”

“不好。”

江淙动作很快,穿戴整齐后,回身看到李青文使劲的把手往皮袖子里塞,提醒道:“衣服反了。”

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李青文一边支着耳朵听他说话,一边慌忙的把衣服袖子往外掏,“为、为甚睡的不好?”

江淙抬手给他提着衣袍子,将李青文睡的炸毛的头发顺了顺,然后打量着他,像是看衣服穿的合身不合身。

在李青文的心脏都快吓的口吐白沫的时候,江淙终于慢悠悠的开口:“我刚才做梦了。”

李青文心里猛的松口气,“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那个当不了真。”

把靴子递过来,江淙撇了他一眼,问道:“是吗?”

总感觉他在看着自己的嘴巴,李青文赶紧将嘴唇抿起来,低头穿鞋。

“做梦梦到嘴被啄了。”

江淙轻飘飘的一句话,李青文差点昏厥,恨不得立刻钻到靴子里做个窝,但他进不去,只能僵硬着笑了两声,“真、真是巧了,我也梦到有人碰了我嘴巴,可能是不小心蹭到甚么东西上了……”

这可不是他胡乱说的,而是下嘴之前就想好的退路,凡事都有风险,偷着亲人也不例外。

他自己在心里做了好几套风险应对措施,如果亲到一半,江淙醒了,他就会假装还在睡,然后叫上一声“小丽”,表明自己亲的是梦中情人,小丽姑娘。

如果江淙醒了之后察觉到不对,他就会做出一副,可能是我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把头发或者脸蹭了上去,睡在一起那么近,这点意外接触,太寻常了。

大家都是兄弟,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嘛……

总之,为了不暴露自己异样的心思,李青文尽量考虑周全,即便不能跟江淙这般好下去,他也不想让江淙发现,并且远离他。

靴子还没穿完,李青文就冲着外面大喊:“我们在这里!”

实际上,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帐篷。

江淙却不知道他急切的心情,还说刚才的事情,“梦里那鸟儿用嘴巴一下下的啄我……”

甚、甚、甚么鸟?!

李青文都快羞耻死了,粗声粗气的道:“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赶紧把帐篷收起来!”

听着眼前这人比昨天又高又亮的嗓门,江淙笑了一下,动手收拾东西。

很快,骑马寻人的到了,是齐敏,他帮着俩人把行囊绑在马上,吸着冷气,道:“你俩真有种,热乎的炕头不躺,跑到外头睡帐篷!”

李青文心想,露宿在外头算什么,他还冒着危险干了其他坏事!

三人一起回到营地时,里外都被火把照的通亮,人、马、爬犁一直排到了外头,村子里也有不少人出来了。

以为江淙昨天没回来,方氏跟陈氏都给他收拾了一个包,里面是衣服和这一路的干粮。

江淙的肉松是李青文单独在家里炒的,料用的很足,除了鱼肉还有鸡肉和狍子肉,另外还有几斤硬邦邦的糖块,这里糖块里都有掺杂着姜末,一块块的不大,不管是放在锅里煮,还是扔到水袋里,喝下去既能驱寒,又能快速的恢复体力。

这次运粮,马拉着几百斤的爬犁行走本来就累,流犯自己的行囊要自己背,走这么远的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装的都是要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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