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药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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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后,有一方菜园,只见弘念正在锄草沤肥。

“弘念大师……三娘醒来后,便是如此。”徐盛一脸担忧:“三娘中毒过深,我怕……”弘念道:“阿弥陀佛。徐施主,三娘施主失忆,老衲也未曾料及。”青儿问:“弘念大师,姐姐还会记起来的,是吗?”弘念摇起头:“老衲不知。”巴图急了:“好你个和尚,这个不知,那个也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医治的!”章涵拉了拉巴图,朝弘念致歉道:“弘念大师,巴图性子直,他是担心三娘才……您千万不要在意。”随后问道:“弘念师傅,不知三娘中的是何毒?”弘念道:“老衲不可妄断。”他又道:“且看三日之后,三娘施主的双臂是否会浮现出四道贯穿心脉的血痕。”

章涵怔住了,喃喃摇头:“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青儿问道:“章涵,怎么了?”章涵急道:“百灵枯。”徐盛问:“什么是百灵枯?”章涵道:“是一种煞气极重的毒药。”他望向众人:“这是一种受了诅咒的毒,据说是用九九八十一种毒药、七七四十九种毒虫,再配以苗疆的摄魂蛊,足足炼制百日而成。用毒者,中毒者,都也会受到诅咒,死后化成厉鬼,为天地所不容。此毒过于阴险,江湖上已绝迹多年。”他分析道:“这……普通的箭矢即便涂有剧毒,也万万不可能是百灵枯的。一定不是,一定不是!”青儿问道:“那,这毒该如何解得?”章涵沉默了,青儿复问,章涵回道:“没有解药,但凡中了此毒,会渐渐失忆,忘了朋友,忘记亲人,最后忘记自己……一年之内必死无疑。”巴图急道:“啥!必死无疑?”章涵蹙起眉:“能令人失忆的毒药,江湖上只有这百灵枯。”徐盛一脸凝重:“三娘不可能中这毒的,她只是暂时失忆。”只见弘念道:“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三娘施主。”徐盛问道:“弘念师傅,若是……真的没有解药吗?”弘念摇摇头。

三日后,三娘渐渐康愈,且能下床行走,她打开房门:“阳光真暖……”她对着天空,温柔一笑:“只是这风,有些微凉。”她缓缓朝屋外走去,忽觉口中涌上一股腥味,不禁头昏乏力,倚于回廊一角。正逢徐盛前来,只见他疾步上前,搀住三娘:“三娘,你没事吧?”三娘紧靠在他怀里,不禁吐出一口鲜血,徐盛急忙抱起她,朝大雄宝殿而去:“三娘,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弘念会诊后,对徐盛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四道血痕,已然浮现。”徐盛含泪道:“一定有解药的,一定有。”

禅房外,弘念对徐盛道:“老衲曾听(前任住持)慧远法师说起,这世上有一种药可解此毒,只是……”徐盛问道:“只是什么?”弘念回道:“只是所需药材,不甚离谱。”徐盛皱眉:“离谱?此话怎讲?”弘念道:“除了传统药材,还需‘九霄晗露’用以定气,上古‘长春树花’用以定精。”

这时,青儿几人赶来。禅房内,青儿见三娘昏迷不醒,不禁哭泣:“三娘!三娘你醒醒!你醒醒……”

安抚好青儿后,徐盛追问弘念:“大师,这两方灵药,该如何寻得?”弘念回道:“这‘九霄晗露’,聚天地之灵气。”他指向西北:“这七十里外,有一处苍山,叫冥灵。相传山中潜有‘龙公巨竹’,入夜,巨竹会化作通天仙枢,直至晨曦微露。若有‘天缘’寻见此竹,只要沿竹而上,至百丈而高,即可取得附于竹叶的九天晗露。”徐盛又问:“那长春树花呢?”弘念摇头:“阿弥陀佛。”章涵诧异:“长春树花?莫非是臭椿?”弘念道:“燕昭王种长春树,叶如莲花,树身似桂树,花随四时之色,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这‘长春树’乃是上古神树,民间虽将臭椿叫做长春树,可两者终究有别。”章涵问道:“如此,该如何可寻。”巴图听得玄乎,不禁道:“上古之物,叫人何处寻得?”弘念摇起头:“阿弥陀佛。”

徐盛走进禅房,坐于三娘床前,他深情握着三娘的手,轻声呢喃:“三娘,你等我。”他起身,对众人道:“三娘,暂时拜托各位了。我要去冥灵山。”巴图道:“深山老林,你一个人如何去得,我陪你。”章涵应道:“我也去。”巴图道:“章兄弟,你留在此地,照顾好两位姑娘。”章涵思了片刻:“那也好。山中多野兽,你两千万要小心。”

一番准备后,两人启程而去,走之前,弘念嘱咐:“……这‘龙公巨竹’身琢龙纹,立于苍山之顶……切记,天亮之前,定要离开‘巨竹’。”

途中,巴图问道徐盛:“徐兄,这老和尚说的,你可当真?”徐盛道:“我不知道,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巴图道:“好!我陪你!”

第二日清晨,两人至冥灵山脚。途中,两人曾遇一老者,被告诫道:“冥灵多鬼怪,夜半不上山。”

冥灵山乃一双峰高山,两人登上山顶,苦寻三日,未见龙公竹一丝身影。

这晚,对山峰顶忽现一片霞光,徐盛见状,随逐光而往。二人刚至山腰,只见一棵巨树,高三十丈有余,醋约三丈,细细端瞧,可见树上悬有三头,不时发出阵阵阴笑,枝丫悬满斑斓美玉,凤凰与鸾鸟正争而食之。

“这笑声太过阴鸷!”巴图道:“这山着实诡异。”徐盛道:“一切皆是幻像。巴图,我们走。”两人登上山顶,只见巨竹林立,鸾凤宿寐,彷如白昼,抬头可见五彩霞光悬于天际。巴图问道:“这么多竹子,哪棵是‘龙公竹’?”徐盛道:“龙纹。”两人一番好寻,于深潭一侧,见一金光龙纹巨竹,徐盛道:“就是它!巴图,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徐盛沿着巨竹快速攀爬,两个时辰后,见瓶中初生露水,他才靠于竹枝,稍作歇息。他朝下望去,只见云雾缭绕,不见山头;抬头一看,竹之所向,亦是无穷无尽。身旁,凤凰灵鸟不时地飞过,刮来阵阵劲风,冻得他直打哆嗦。

徐盛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收集着‘九霄晗露’。不久,露水已满,天际亦是微明,只见五彩霞光渐渐淡去。他顺着竹枝缓缓而下,只见浓雾渐渐飘散,山顶如碗口大小,位于脚下。又过了半时辰,他方从‘龙公竹’跃下,巴图赶紧上前:“如何?”徐盛对他微微一笑:“都在瓶里。”两人正欲离开,只见一阵金光闪过,四周巨竹瞬时消失不见,远处传来阵阵兽嚎。

两人随即下山,途中,徐盛一路沉默,心绪愁深:“九天晗露已得,不知这长春树花,该如何寻得。”刚至山脚,只见一白发童颜的老者骑于一青牛,缓缓而来。徐盛觉得此人不凡,便上前相问:“老人家,不知……”老者打断道:“老?我才一百三十岁。”巴图惊道:“一百三十岁。瞧你这长相,倒像个三岁的孩童。”老者不禁一笑。

徐盛顺势问道:“老仙人,您一点知道‘长春树花’吧?我……该如何寻得呢?”老者打了个哈气:“能得到九天晗露,已是仙缘不浅,莫要贪心啊。”徐盛诧异,复问:“老仙人,徐盛所为救人。还请老仙人相告。”老者道:“《庄子》有云: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他环视四周:“这小冥灵山五百年才开一次天门,你能遇见,已是上天之眷。这长春树,又名大椿,位于(天地灵脉所汇聚处)昆仑九重之巅。(昆仑:山川叠重有九层)”徐盛愁眉:“昆仑!”老者道:“何况这大椿八千岁一开花,自天地初开以来,循环往复,无尽轮回。如今,虽是秋叶凋零,红花满山。可对大椿而言,正值暮春芳华……”徐盛沉默了,老者只是一笑:“凡尘之内,草木花树,不尽其繁,四季尚且分明。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汝可明白?”徐盛听完,不禁垂下双眸,含泪相求:“老仙人,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得了她?”巴图跪地相求:“还请老仙人救救三公主。”

老者问徐盛道:“你为何要救那姑娘?你可知,今日在‘龙公竹’多待片刻,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徐盛抬起头:“我……我不曾想过这些……我只知道,一定要取得‘九天晗露’……我爱她,我一定要救她。”老者叹了一声气:“救得了她又如何,救不了她又如何?”他继续道:“你以为救了她,便能与她永远地缠绵在一起?你看这满山的秋叶,随风飘零,终将碾作尘泥,国之基业如此(国之基业,存于天地,亦不过流年转瞬。可无论王朝如何变迁,百姓追求着天道正义,从未停止。),人之生命亦不过如此。(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人间情爱,即便是须臾转瞬,昙花一现,亦是生命之重。)”徐盛回首着与三娘的点点滴滴,不禁道:“我爱她。”

老者又摇了摇头:“何必执着,即便有长春树花,你亦无法救她。她命格如此,阳寿将至。今世,你与那位姑娘,情缘已尽。”徐盛央求道:“老仙人,即使一切都是天意,难道不能给予凡人一丝眷顾吗?”老者淡淡一笑,拿出一根“仙草”:“这是千年首乌的灵枢,此‘草’不比长春树花,却能还你一愿。”他又问:“以你十年阳寿,换她四月之命,你可愿意?”徐盛道:“为了三娘,生死于我,亦可相轻,若是能用我一命,换得三娘一命,我亦毫不犹豫。”

老者叹了又叹:“也罢,也罢,受汝(首乌精)之托,自当倾力相助。”他对徐盛道:“前生缘,今生续……芳魂一缕,黄泉无觅……”说罢,身悬半空,仙拂轻摇。

霎时,天地之间,四时骤变,“仙草”熠熠闪光,悬绕于徐盛身旁,并不时幻化。徐盛不禁昏倒在地。顿时,天时归常,童颜老者已然绝尘而去。巴图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徐盛:“徐兄弟,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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