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她什么也没有流下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顾安璃摇头,哭着解释:“我只是、只是伤心……她太年轻了,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体验过,好多风景没有欣赏过。人生这么匆匆,应该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的。可安雪……什么都没有。”

没有遇到她爱的人,也没有遇到真正爱她的人。她短暂的一生看似活的繁花似锦,可事实上苍白的可怜。她死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

贺临渊低头,唇角勾个冷笑。他不禁想,倘若你真伤心,那干脆死了吧?也省了我的事。你看我拖着病体,还来你这边给你计划死亡时间,多麻烦!

没错,贺临渊不是来看望病情的,只是来看看她的抑郁症加重了没。听说,抑郁的人喜欢伤害自己。

贺临渊掩去眸中的冷冽,抬起头看着顾安璃的双手。她的掌心都缠了白纱,先前,他注意到了,女人在自虐、自伤。

这是个极好的现象。

贺临渊跟两人寒暄几句,离开了。不,他住进了隔壁的病房。此刻,他的胃病还没传出去。不到死亡前夕,他绝不要任何人知道他时日无多。

可笑的同情没有半分意义。

他只愿死亡后,有人爱着他,或者恨着他。

贺临渊不怕死亡,他一度认为,活的生不如死,就不会惧怕死亡。而他,便是活的生不如死的人之一。即使他有沈绮罗火热而疯狂的爱,可惜,这爱再热烈,也燃不起他活下去的希望。

人固有一死,死而无憾,方足矣。

只是,总有人想他活下去。

季聪在影帝住院期间,扮演了忠诚的奴仆,每天把贺临渊当上帝伺候。尤其是在叮嘱他吃药这件事上,简直比闹钟还要准时。

“贺哥,你该吃药了。”季聪走过来,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捧着五颜六色的药丸。

贺临渊瞥了一眼,摇头笑着说:“我不想吃药,一点也不想。季聪,我感觉吃了药,我会死的更快点。”

季聪不理解,只当他在闹脾气,安慰道:“贺哥,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已经不小了,不能表现的像小孩子似的怕吃药啊!”

贺临渊解释不了,沉默无言。他想到以前,小时候他身体其实“不好”,每天都要吃很多药。是药三分毒,他觉得,自己的胃或许不全是饮食不规律以及酗酒搞坏的。

他是个注定短命的人!

贺家那位正牌夫人为自家儿子谋划的前程,是以他的早夭为代价的。而他多么幸运啊,竟还能活到现在。

贺临渊靠着床头,接过水杯和一些药丸。趁着季聪不注意的功夫,直接将药丸放进了水杯里。那药丸在水杯里迅速融化,五颜六色染得水杯的水也色彩缤纷了。

“贺哥?你这是——”季聪没来得及拦,看到了,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伸手想要去抓那水杯,可伸出了手,又收回。他不想吃,他还能强逼不成?

可规劝总是要有的。

“贺哥,你不能任性啊。你得想想沈小姐,她多喜欢你啊。如果你有了好歹,她得多伤心。估计,会比顾小姐现在还要可怕呢。”季聪劝着,眼眸都是担忧。

“怎么……怎么会呢?”贺临渊不信,或许是信了,也让自己当不信。

他说:“我是一个极为自私的人,沈绮罗早晚有一天,会看明白。她是个好姑娘,而好姑娘是……不缺人爱的。”

高贵张扬的沈家小姐怎么会没人爱呢?

只要她抬抬手,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心甘情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季聪有些想哭,因为他听出了贺临渊话语中深深的无奈。一个人要多狠,即使深刻地爱着一个人,也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季聪不明白,小心伺候着他。

沈绮罗在贺临渊住院的第二天过来看他,当时,她穿着针织棉麻短裙,裙摆尚未及膝,露出笔直的大长腿。里面黑色丝袜,显出无心的诱、惑。款款走来时,身姿窈窕动人。

沈绮罗在病床前坐下,两只手支在病床上,抬眼看他。

贺临渊当时在看一张娱乐报,里面大肆报道贝律丞新剧拍摄出的爆炸意外。

诸多媒体猜测,这则意外是人为。甚至有人给出一些所谓证据。拍摄现场的山体应该是很牢固的,里面阴凉,气温极低,根本不会有爆炸的可能。炸药在山里埋了好些年,一直没出什么意外,为什么会在剧组拍摄时爆炸了?

那个傻子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去了山里,为什么去点燃炸药?

除非有人指使!

有人对剧组,或者对贝律丞不利。

猜测勉强也算有理有据,贺临渊看着那些猜测,只缓缓勾出一抹冷冽、自嘲的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这次行动失败了。

他没想到顾安雪会代替顾安璃死去。

真特么的具有献身精神!

贺临渊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整篇报道,才移开视线,看着坐在床前的女人。她双手支在床上,染上了黑色指甲的手,显得格外冷魅。

他看着,皱起眉,无意想起昨天几个医生的对话。

“现在这小姑娘都喜欢抹什么指甲油,刚23号病房的女孩子,可不就是过敏了。”

“是啊,这些劣质化学品也敢往手上抹,抓东西、吃东西,可不容易吃进肚子里。那可是致癌物啊!”

“唉,美丽要命啊!现在小姑娘为了美丽,哪管那么多。”

……

贺临渊回忆着那些话,目光紧紧盯着沈绮罗的指甲,皱起了眉头。思虑半晌,他还是说出了口:“你那指甲能别染了吗?”

沈绮罗正等着他说话,可不想,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她怔了一会,笑容灿烂:“怎么?不好看吗?”

这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健康无污染,而且还有香味。尤其是这颜色,也是纯粹的黑,黑的干净,黑的炫目。

可惜,贺临渊欣赏不了。他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不喜:“好好的指甲为什么要涂上这么碍眼的颜色?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审美?”

沈绮罗觉得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心情不爽地问:“这不好看吗?你仔细看看,这黑色的指甲是不是衬得我手指更加纤细、更加白、皙?”

被她这么一说,贺临渊还真觉得那纤纤玉手更好看了。

可是,不健康啊!

他的身体不健康,知道不健康多么让人绝望。他不想让她有一丝不健康的可能。

“碍眼!弄掉它。”贺临渊冷着脸,语出命令。

“不要。我好不容易染上的呢。”她语带俏皮,还故意伸出手显摆着,自己夸奖着:“瞧,真的很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手?就是比那些手模,也是不差的吧?”

贺临渊越听脸越黑,冷着脸反驳:“劳烦你要点脸,女孩子家家能不能谦虚点?”

沈绮罗嘟囔着嘴,趴到他胸膛上笑。她吻他的唇角,眼眸闪过一丝妩媚:“我要是要了脸,还能要你吗?阿渊,你什么时候出院?我们可以一边旅行,一边去过二人世界?好不好?”

贺临渊又是皱眉,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他转了话题,拿了手机,百度搜索了一些东西。

沈绮罗不去看他查什么,而是缠着他,问个不休:“你说了,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们可以去个小岛休养生息。这些天你也很累吧?看着心情也不是很好,出去放松放松嘛?”

她各种好脾气商量,贺临渊只当没听到,而是问她:“指甲油带了吗?”

“啊?”沈绮罗怔怔然,“带了,怎么了?”

“拿出来,给我。”

“你要干嘛?也喜欢?我可以帮你涂哦。”

沈绮罗以为他是想涂抹,便从放到一边的包包里取了一瓶指甲油。正要打开给他涂抹,就被他夺了过去。

贺临渊拿着指甲油,闻了闻,并不是很刺激的味道,让他眉头微微舒展。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打定主意要给她卸掉指甲油。他刚刚百度了下去指甲油的方法,说是在涂指甲油,还湿着的时候去卸,是最佳方法。他得试试。

“伸出手。”贺临渊命令着,拿着指甲刷句开始涂抹了。

“我已经涂好了,阿渊,不需要多此一举。”沈绮罗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见他往指甲上涂,皱眉解释。

当然,她很快就明白了。在贺临渊拿了卫生纸往手指甲上擦时,就全都明白了。

“你干什么?阿渊,你别擦!”

沈绮罗皱起眉,收回手想躲开。

“闭嘴!我要全给你擦掉,以后不许再涂抹。”

完全命令的口吻。

沈绮罗脸色微寒,很想发火。她不能理解男人怎么突然这么无礼又奇怪,可想发火,终究还是没发火。男人在生病,她不想惹他生气。

她是那么心疼他,所以,看他擦去心爱的指甲颜色,脸色郁闷又惆怅。

贺临渊行动迅速地把那碍眼的指甲油给擦完了,然后,端过被子上的水,用卫生纸沾了水给她擦了。一个个,擦的很是用心。不仅如此,擦完之后,还轻轻吻了上去。

这轻柔的一吻呦,似乎吻在了沈绮罗的心上,让她本郁闷的心情分分钟乐得开了花。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