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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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即将爆炸的快艇上,白无常曾经对我说过:“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然而,我终究是谁?除了“无梦”这个陌生的名字之外,我究竟来自哪里?

迷茫地望着我的妈妈,她淡淡地看着我,再一次确定地向我点了点头,说:“是的,他就是你的亲舅舅,无论你多么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以及他与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尽管说出这一切对你有着莫大的伤害,但事已至此,我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隐瞒。”

我不是冷然,而白无常在成为白无常之前,也的的确确是我的亲舅舅,他的小名叫阿吉。

他是妈妈(的)弟-弟,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妈妈做为长姐,承担起了抚养小弟的重任。

长姐如母,事实上,妈妈也的确是将阿吉做为儿子一般的抚养与疼爱着的,就算出嫁,也依然将他带在身边,夫妻共同供他上学与生活。

那时候,妈妈已经有了我,正怀着她的第二个孩子,也正为了生活的开支而日夜发愁,因为微薄的收入根本无力供养三个孩子。

“阿吉非常疼爱无梦,每天放学回家,一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无梦,将她驮在肩膀上,带着她去外面买吃的,看电影,逛公园。那时候无梦还那么小,口齿不清,不叫他舅舅,而是学着我叫他阿吉,阿吉呢,也很开心……”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妈妈平静、缓缓的叙述,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曾经非常和美的一个小家的过往日常。

而我依-靠-的胸-膛在剧烈的震颤之后,暖暖的热度正在逐渐散去,握着我的那只宽大的手掌也正在一点一点地松开。

我不肯放弃,固执地反握了他的手,紧紧地,止不住地-颤-抖。

避不开白无常是我的亲人这一事实,也就等于宣告了我和华远山之间无法避免的隔阂,亲与仇之间,永远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妈妈也觉察到了我和华远山之间那沉默的微小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又止不住地闭了闭眼眸,忧伤很明显地写在她的脸上。

然而她不得不继续诉说往事,那些与阿吉有关的点点滴滴。

那一年二十岁的阿吉刚刚考入大学,他打算弃学,被长姐臭骂了一顿,郁郁不乐地找姐夫诉苦去。

“我从没有想到过,自己养了一只狼,更没有想到,那一年的中秋,成为我所有恶梦的开端。”

那一个风雨交加的中秋之夜,是华氏一族鲜血横飞之夜,是华远山兄妹俩恶梦开始的那一-夜。

也是仇恨开始的那一-夜。

所不同的,是杀人之家,与受害之家的区别,而同样面临着的,是家的破灭。

我的战栗,与华远山的战栗交织着,此时许翘走了过来,攀住了他的双肩,努力地让他平静,事实上,她自己的身-体-也在止不住地战栗着

病房里依旧是鸦雀无声,袁圆忍不住咬着手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来。

涛哥终于按捺不住,对妈妈说道:“妈妈,如果你想歇一歇,可以等到局里再继续说。”

妈妈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该说的还是让我说完吧。说完了,该怎样就怎样,虽然对然然来说,太过于残酷,但她也该学会自己去面对,这样她也才能够认真地考虑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妈妈歉疚地,却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华远山和许翘。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迟来早到而已。最主要的是,我必须让华家的人明白-真-相-,知道了事实,好做决定还能不能和冷然一起走下去,也只有如此,对华家来说才是公平的。”

妈妈不知道,从那个惨痛的中秋之夜开始,华远山的字典里就没有公平二字,既然上天对华家不公,他又何必对世人讲公平?

中秋之后的几天,妈妈即将临盆,那一天对她来说,同样是死去活来的一天,-枪-声打破了夜空的沉寂,伴随着她的哭喊声,生命戛然而止。

一直沉默聆听着的钟海涛,此刻咬住了双唇,那一天,是他的父亲英勇殉职的一天,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抓获一名匪徒。

妈妈难产生下了一名死婴,带着身与心的创伤,牵着小小的我,离开了不再成其为家的地方,在城市里四处流浪,冬去春来,无望地消耗着岁月与年华。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我的爸爸。

那时候,爸爸站在一处废墟之上,凭吊着一年前因火灾而丧生的妻子和女儿,而废墟之内,正躺着奄奄一息的妈妈和嘤嘤哭泣着的我。

冷然,正是他的爱-女-之名,年纪与我相当。

爸爸带着我和妈妈,重新安顿好一个家,也给了妈妈活下去的希望,而我,则成为了另一个“冷然”,从此世间,再也没有无梦。

“你的爸爸,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依-靠-自己的双手,为我们娘儿俩打拚下一个遮风避雨的天堂,并且,在他的心目中,你就是他的亲闺-女-,捧着含着都怕你受委屈,哎。”

说起我的爸爸,妈***眼里有了闪亮和晶莹,在平静的外表下,第一次有了无法抑制的激动神情。

我从没有感觉到过我的爸爸并非亲生父亲,他疼我宠我到了过分溺爱的程度。

从小到大,都是在爸爸义无反顾地为我支撑起的一片天地间无忧无虑地生活,那张我用来质问妈***全家福,才是我新生活的开端。

然而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相信华远山在此刻心中也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相握着的手在渐渐地抽离,抱着我的臂膀也正在退开,人也冷冷地站了起来。

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握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眸,已是冰若寒潭。

许翘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一对难兄难妹相互扶持着支撑着,而我却如孤身一人坠入地狱和深渊。

“是的,你的生父就是齐睿。”

齐睿,5737号,是我的生父,与白无常以及靳凯一样,是杀害了华氏一族的凶徒。

如果可以,我愿意现在就让自己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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