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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穿成魔尊死而复生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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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某不知名山头。

狂风肆虐,残叶在空中凌乱飞舞。此间天地,满是血腥气。

幽夜狼狈落地,被狠狠甩在地上时吐出一大口血,喷洒在地上。

他的衣襟破碎,发丝凌乱。

而对面那人,他白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染成红色,脸上也是血,却好像毫发无损,收起剑,气定神闲地来到自己面前。

哦,他身上的血原来是自己溅上去的。

封临在他面前站定,俯下身来,他白色的发上也是幽夜的血。他轻蔑一笑:“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废物。”

幽夜最看不得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撑在地上的手攥成拳头。

“不服气”封临嗤笑一声,猛地一下抓住他的脖颈,捏紧,“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现在,你永远都只有匍匐在我脚下当狗的份。”

幽夜被他抓在手里,只感觉下一刻就要被他捏碎。然而,他仰着头,唇边露出一个笑来。

“我是打不过你,就算你夺走我的魔尊之位又如何?”

封临一把松开他,转着手腕,眼睛还盯着他,倒想听听他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幽夜拼命喘着气,拇指擦着唇角的血。

“你心爱的女人,那天,也是这样,”他笑着,盯着封临的眼,毫不在意地说着:“脖子被我掐在手里,动弹不得。”

几乎在他话落地的那一瞬间,狂风大作,尘土飞扬,有沙子和树叶刮过他的脸,留下深深的血痕。

“这就生气了”幽夜撑起身,“我还没说完呢。”

他看见封临的脸色变得阴郁,周身红色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热烈,眼里是嗜血般的恨意和杀意。

“她倒是硬气,没向我求饶。”他继续说着,像是要故意刺痛封临,“我问她希不希望你来救她,她说,你不会来的。”

“你来了,可惜,晚了。”

幽夜如愿看到封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大笑着:“你再厉害又如何心爱的女人还不是死在我手上。”

“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才是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临再次掐上他的脖子,用了力气,感受到他的血管在手中爆裂。

他神色狠厉:“你他妈给我闭嘴!”

幽夜憋得脸色通红,仍然不肯停下:“听说,你找遍三界,都找不到她的魂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掐着他的力道更大。

“她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

幽夜抓住他掐着自己的手,目眦欲裂:“你永远都找不到她。”

狂风卷起封临的白发,他整个人都处在极大的愤怒中,掐着他的手青筋凸起。

“你这一生……都将……爱而不得。”幽夜终于感受到死亡离自己不过半步远,他喘不过气,身体渐渐无力。

最后这一句,好似诅咒。

封临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拧断了幽夜的脖子,随后抓住他就要飘走的魂魄,捏碎。

天地间苍茫一片,封临孤身一人站在山头。

风呼呼吹起他的袍角,明明手刃敌人,他却感受不到快意,只觉得孤独,悲伤,还有迷茫。

来时的白衣血红一片。

他喜欢在杀人的时候穿白色,看鲜血把衣服沾染成红色。白和红,就像他的白色长发和红色眼眸,极致的碰撞,嚣张,肆意,热烈,无人阻挡。

而此刻,他却觉得浑身冰凉。



封临解决掉幽夜,又去了一趟忘川,回来时仍旧带着冥界的潮湿气味。

偌大的魔宫里冷冷清清,他向来不太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因此沿路并看不见人,连魔卫也只寥寥。

魔界的天,总是阴沉沉的,他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整个人都显得孤独。

“尊主!”还未走到流光殿,暮云焦急的声音传来。

“何事?”封临脸色未变,拂了拂衣袖。

“夫人的……夫人不见了!”

闻言,封临脸色大变,赤色双瞳急剧收缩。

一个瞬移闪进殿内,冰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不见了?”他喃喃道。

冰床四周的结界是他亲手设的,四十八层,层层累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就不见了。

“是谁,是谁带走了她。”封临眉宇间满是戾气,指尖燃火。

“尊主,不像是有人闯进来过,魔宫里里外外设了百八十道机关,无一遭到过破坏。况且,您的结界,无人可破,除了……”暮云环顾四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会不会,会不会是夫人醒了?”

火焰一瞬间熄灭,封临眼里闪过希冀,随之迷茫,“连魂魄都没有,怎么可能……”

话未完,冰床底下传来声响。

“谁?”封临目光一凛。

暮云也是拔剑,剑指床下,“出来!”

空气中先是传来一道吸气声,然后一只腿慢慢从床底下伸出,接着半个身子爬了出来。

看见蓝色衣裙的那一刹那,封临浑身血液都似被冻住了。

“嗨。”那人声音清甜中略带惊慌。

她半个身子探出来,浓密的黑发垂下,杏眼清澈,里面盈满秋水,只是脸色苍白,嘴唇无色。见无人理她,她僵了一下,尴尬地低下了头。

房内一时无声。

心脏疯狂跳动,封临不自觉走近她,蹲在她面前。

“你……回来了。”他似是怀疑,又好像不愿否定,声音难言的暗哑。



苏苏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了。

屋里陌生,透着古怪的气息,身下冰床冰凉,冷气四溢。四肢瘦弱且僵硬,身体里的血液好像才刚刚开始流动。

她坐在床上迷蒙很久,听见有人进来就躲进了床底。但还是被发现了。

此刻,眼前罩下一片阴影。

苏苏首先注意到的,是那曳地的白色如绸缎的东西。那东西落在她脚边,她好奇伸手摸了摸,唔,蛮柔顺的,似乎是头发。

慕了,这头发染过居然又长又多还顺滑,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就秃顶。

苏苏抬头正想问问对方预防脱发的秘方,冷不丁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狭长,眼尾泛红,就连瞳孔也是妖异的血红色,此刻,里面盛满了不可思议,像是有魔力般锁住苏苏。她避开那双噬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长发垂地,面色白皙,嘴唇苍白,厌世脸,过于高了,浑身散发出一股看谁不爽就杀谁的气息。可不知怎的,苏苏却看他面熟。

“大兄弟,咱俩认识吗?”

封临:“……”瞬间,他那想要触碰她脸颊的手顿住,蹙眉盯着她。

苏苏往外爬了半步,深感无力,大胆伸出手:“兄弟,能拉我一把吗?”

面前的人久久不说话。

苏苏也便没有说话,趴在地上仰头看他。

诡异的氛围。

见他好似僵尸一样一动不动,苏苏眨眨眼:“朋友,我瞅着你有点面熟哎。”

几乎是一瞬间,封临的眼睛更红了,他张张口,想说什么,俯下身来,“嗯?”

“你长得有点像我认识的一只狐狸。”

封临满怀期待的眼眸暗了下来,声音低落,“苏苏,你不记得我了吗?”

欸?他咋知道自己的名字?



一朝穿越,苏苏穿成了魔尊封临死而复生的老婆,巧的是,名字和脸都跟他老婆一模一样。

就……离谱。

此刻,她正端坐于冰床之上,和她那便宜“老公”面面相觑。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封临摸上她的脸,“没关系,你能回来,就很好了。”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重头来过。

苏苏:“……”

“不是,其实我不是你老婆……”话没说完,却被他拥入怀中,他摸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说:“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老公。”

呃……虽然苏苏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乞求老天送她一个老公,但是……这是不是太仓促了?

苏苏还没来得及拒绝,下巴被人抬起,唇覆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苏苏:!!!

不是……你这么直球的吗?

苏苏被他吻住,本来是应该反抗的,但是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没有做出抵抗的姿势,反而拉住了他宽大的衣袖。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惊了。

这算怎么回事?她是被下蛊了吗?居然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接吻了!她连挣扎都没挣一下!

这男人绝对有毒。

封临浅淡地吻了她一会儿,然后一把抱起她往殿外走,动作熟稔得不得了。

“喂,去哪儿?”

封临掐了一把她的脸:“叫我阿临,不许叫喂。”

苏苏“哦”一声。

“饿了吗?”

“嗯嗯嗯!”她拼命点头。醒来以后光是消化穿越这件事就消耗了不少脑细胞,加上这具身体实在太弱,急需补充能量。

封临将她抱紧,让她的脑袋紧贴住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衫,苏苏听见他的心跳声,怦怦作响,像是要蹿出来。他身上的气味奇怪,冷冽,潮湿,又夹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身上……”苏苏抓住他的衣领,凑上去细细嗅了嗅。

封临脚步一顿,垂眸:“去杀人了。”

虽然捏了个诀隐去了血腥味道,但大约是气味太浓厚了,盖不住。

手一抖,苏苏不敢动了。能明显感觉到,杀意和戾气四处腾起,他身上冷了一个度。

“敢伤你的人一个个都得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冷厉道,眼尾赤红。

苏苏瑟瑟发抖。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这个从天而降的老公,他是魔界大佬啊!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一言不合毁天灭地的那种!没准哪天惹他不高兴了自己就嗝屁了!

妈妈,有点怕怕。

见她瑟缩着,封临亲了亲她的额头,似在安抚,“没人能再伤你,连我也不行。”

苏苏:等你发现我不是你老婆,你就得杀我了。

苏苏饱餐了一顿,坐在大佬腿上的。大佬似乎把她当成了婴儿,吃饭他喂,走路他抱,走哪带哪。

连洗澡他都想帮忙。

苏苏义正言辞:“请你出去。”

封临不为所动:“又不是没帮你洗过,以前我们办完事……”

苏苏冲动地捂住了他的嘴。

不听不听,不懂不懂,我不是你老婆啊喂!

“苏苏,你这是害羞了?”封临拉下她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

废话,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时候苏苏不得不装作失忆的样子。

封临捏着她的手指不说话了,睫毛垂下,神情低落。

唉,他也挺可怜的,老婆好不容易复活了,却是个被人偷偷换芯的。

“好。”很久,他松开苏苏的手,转身出去,“洗完叫我。”

苏苏坐在浴桶里,浴房内灯火通明,门外封临的身影她看不真切,但她知道,他一直在门外守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同于小说里作者大大们描写过的冷漠无情不问□□的魔尊,这个封临居然是个大情种。

啊呸,现在是感慨的时候吗?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好吧!

唉,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只好既来之则安之了。只是,苏苏没有原主的记忆啊,想装大佬的老婆也没法装,这就有点难办了。

头秃,头秃。

算了,咸鱼都懒得翻身,苏苏也懒得去想七想八,爱咋地咋地吧,能苟几天是几天。

至于大魔王封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靠临场发挥。

苏苏洗完澡就被封临抱回了他的寝殿,这么抱来抱去的,她居然很快就适应了,还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把她放在床上后,封临一挥袖,屋内漆黑。

苏苏攥紧被子,不会吧不会吧,来的第一天就要失身?

谁知道,封临却没有躺下来,他丢下一句“你先睡”就出门了,大概是洗澡去了。

苏苏闭紧眼睛,心里默念:快睡着快睡着,赶在他回来之前睡着。

夜色暗涌,黑暗无孔不入。

封临进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长发松散披着。他放轻脚步,衣袍撩过一个凳脚。

床上,苏苏已经睡着,长长睫毛温顺地覆在薄薄眼皮之下,呼吸声可闻。

她有呼吸,真好。

他不自觉笑了,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娇软的脸颊,她侧颈那颗毫不起眼的痣,三百年来,他抚摸过无数次。这一次,终于不是冰冷的。

许是夏夜里热,她翻了个身,把薄被压在身下,一只手搭在床沿,露出细白的手腕,还习惯性地咂咂嘴,舔了舔干燥的唇。

黑暗中,封临小心翼翼地用尾指去勾她的,把她柔软的手指勾在手里轻轻摩挲。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他的视线落在他们相勾着的手指,带着无法言喻的温情。

很久很久,他才稍稍抬眼去看她。

“你这一生都将爱而不得。”幽夜的话在他耳边突兀地响起。

不,不会。

封临抓紧了她的手指,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你别想再离开我。

休想。



大魔王真的把苏苏当成了孩子,哦不,残疾人更贴切。连续几天,她就没下过几次地,封临跟个保姆似的贴身伺候着。

苏·废物·苏: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在苏苏的再三恳求下,封临终于让她独立行走了。

只是,他开始搞监视那一套,苏苏走哪他就跟哪。

她吃饭的时候,大佬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

苏苏:吃不下去。

她睡觉的时候,大佬坐在她床边,守坟似的,执着的目光如有实质。

苏苏:睡不着。

她趴在窗户上眯眼时,大佬出现在对面的树上,支着下巴端详着她。

苏苏:再见。

她踢毽子时,大佬故意使绊,鸡毛全部被他拔光。

苏苏:不玩了。

她同守门的魔卫说说笑笑时,大佬躺在墙头上,指尖捏出一团火,吓得几个魔卫不敢说话。

苏苏:……您是变态吗?想搞囚禁play?

魔界大佬这么无聊吗?整日无所事事。

噢,也对,这三界又没人敢惹他。

听说,冥王曾经和他打了一天一夜,最后甘拜下风,主动跟他结拜为兄弟。天界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太强。至于仙门,更是不敢招惹他。

据说,大魔王三百年前差点把仙门灭了,仙门的长老们死了将近九成,剩下的全是歪瓜裂枣。但不知为何,大佬没有赶尽杀绝,留了仙门一口气,只是仙门再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他再来个毁天灭地,仙门就彻底over了。于是,仙门就算再瞧不起魔族,也得低声下气,私下休养生息,等待机会绝地反击。

这一等,恐怕得等个千把百年。

听说了大佬的强悍事迹,苏苏也不敢惹他。但是,她快被他搞抑郁了。

这夜,苏苏照常先睡了。

睡到半夜,那股熟悉的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尤其是在大晚上的,后背发凉,瘆人得很。

苏苏睁开眼睛,无奈大喊:“祖宗!快去睡觉吧!!”

顶着黑眼圈,苏苏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红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吵到你了?”

苏苏:何止,我要被你搞死了。

她伸手扯住封临的衣袖,一个用力将他拽到了床上,“要不你直接上吧。”

“嗯?”封临居高临下看着她,白发垂下,扫着苏苏的脖颈,有点痒。

苏苏做出一个躺平任蹂躏的姿势,“我说你要不直接把我上了吧!不要再吊着啦!”

苏苏喊完就闭上了眼睛,却听见封临低低的笑声。

他整个身子都压在苏苏身上,笑得肩膀抖动,呼吸就在她颈侧。

笑,笑屁哦。

封临笑够了,拍拍她的脸蛋,“还早,不急。”

这话说的,谁急了?

“你不要是吧?”

“噗哈哈哈。”他又开始笑。

“不要就算了!”苏苏推他一把,自己滚进床里头,“那你就别再盯着我了,睡你的觉去。”

“我从来不睡觉。”

“放屁,哪有人不睡觉的。”

“我是个例外啊。”

苏苏气得要冒烟了:“那你他妈的别吵我啊!老娘要睡觉!”

苏苏吼完,身后一片静寂。

娘嘞,她对大魔头发火了,他会不会拧她的脖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封临大笑。

苏苏:有病,他真的有病。

她还没腹诽完,腰被搂住,拖进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

“你说脏话的时候真可爱。”他的头埋在她颈侧蹭了蹭,苏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爱?哪里可爱了?

等等……脏话?他听得懂现代优美中国话?不能够吧……

“什么脏话?我没说脏话啊。”苏苏试探。

“你说了。”

“我没有。”

“你说的,”封临嗓音玩味,“他、妈、的。”

苏苏:!!!他怎么知道!

“你听得懂?”

“昂,这叫国粹。”

国粹,连国粹他都知道!

苏苏:“……那你还知道别的国粹吗?”

“知道。”封临将她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

“艹,括号,一种植物。”

“卧槽。”

“草泥马。”

“傻逼,大傻逼。”

苏苏:……惊得说不出话。

“嗯……不知道牛逼算不算,算吗?”他挠着苏苏的下巴问。

“……呵呵……”苏苏脑子完全停止运行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啊。”封临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不可能!”苏苏完全没在意他对她动手动脚,满脑子都是“靠靠靠他会现代优美中国话他不是古代人吗”。

“就是你。”他的吻落在她眼睛上,“都是你教的。”

苏苏脑子宕机了。

她才刚穿来这个世界没教过他……那么就是原身教的……原身也是穿越过来的?

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好了,不是说困吗,快睡吧。”封临紧紧拥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中。

睡,我怎么睡得着啊。



苏苏是彻底睡不着,大魔王却一秒入睡了。

他怎么睡得着的?不是说从来不睡觉的吗?骗子!

身子被他箍住,苏苏快要被他勒死了,她想动,但是她动一分大魔王就紧一分,生怕她跑了似的。最终,苏苏放弃了。

天渐明,殿内黑暗渐渐被驱散,苏苏就着光线看清他的脸。

大魔王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啊,睫毛长长,服帖地垂下,显得他特别乖顺。鼻子很挺,嘴唇薄,泛着浅浅的粉,一看就很好亲。

于是苏苏就真的亲了上去,柔软,微凉,一触即分。

在她咂着嘴回味的第三秒,她僵住了。

卧槽,她刚刚在干什么?她偷亲了大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美色误人!关键她还莫名的熟练!

她盯着封临的嘴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偷亲的痕迹,例如口水什么的,得立刻除去才好。

哪知,她还没凑上去,封临却突然低头,闭着眼睛回亲她,还吮了一下。

“别闹。”

他说完就摁住苏苏,摁进他怀里,与他贴得严丝密合。

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区别于与生俱来的煞气,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味道令苏苏无比安心,也让她安静下来,慢慢阖上眼皮。

封临睡了三百年来第一个觉,醒来时,胸膛温软,她还在睡。

稍稍退开,她安然的面容就在眼前,一低头便能亲到。

真好,她还在,真好。

管他什么记忆,忘掉就忘掉吧,只要现在,她有呼吸,她在身边,怎样都好。

苏苏是他的,是封临的。

他轻柔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带着虔诚的爱意。

意识混沌,苏苏做了个梦。

梦里她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男人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

该死,不会是春梦吧?

苏苏有心想从梦里醒来,却好像有什么在拉住她,不让她挣脱。

“你会一直爱我吗?”苏苏听见自己问了一个俗气的问题,还用了撒娇的语气。

“会。”男人回答。

“如果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有几秒的沉默。

“只要你是苏苏,我就会爱你。”

心脏有一瞬间的暂停。

然后……苏苏就和那个男人吻在了一起。

唔唔唔好害羞,但是她笑出了声。

“在笑什么?”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清晰又真切。

苏苏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头一仰,嘴唇碰到柔软,接着睁开了眼睛。

赤色双瞳摄人心魄,里头流光溢彩。

苏苏呆住了。

男人喉咙里溢出愉悦的声音:“这算强吻吗?”

卧槽!封临啊!

睡前偷亲,做了个梦醒来强吻人家,啊啊啊啊苏苏你还要脸吗!

苏苏就这样僵住了,手抓着他的头发,唇贴着他的唇。

“那我还你。”

封临捏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他径直闯入,强势又温柔,搅得苏苏头皮发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

麻了,不得不说,大佬……这嘴上功夫了得啊。



大佬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有好几天没再盯着苏苏,只是晚上她半夜翻身,总被人紧紧搂住,第二天早上又不见人影。

直到有一天半夜,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类似镯子,发着彩色的光,还挺好看。

她推醒封临,“这是什么?”

封临蹙眉,不太情愿地睁眼,漫不经心地说:“防护手镯,保护你的。”

“这么小一个镯子怎么保护我?”苏苏好奇地晃了晃,手镯发出美妙的声音。

“里面注入了我一半的法力,你遇到任何危险它都能防御,并且能及时告知我。”

“这么厉害。”

“最重要的功能是,它能让我随时感应到你的位置。”封临握住她的手腕,摩挲手镯的纹路,“喏,它会发光,你离我越近,光越强,离我越远,光越薄弱,就像现在。”

还真是,好亮,将整个床铺照得清清楚楚。

“不过,”苏苏躺下,“感应我的位置干嘛?”

“怕你被人拐跑了,我找不到你。”封临重新把人搂住,阖上眼睛。

他似乎累极了,应该是这几天都在炼这个,加上消耗了一半的法力,脸色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就为了一个防御手镯,耗费半生的修为。

还有之前,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大魔头封临……真的很爱他夫人吧。

可是,现在的苏苏,不是他的苏苏啊。

“封临。”她喊他。

“嗯。”

苏苏心里不知怎么泛起一阵苦涩,“你别对我这么好。”

“怎么了?”他仍闭着眼,白色长发铺在床上,被她压住一绺。

“其实我不是你夫人。”苏苏的声音闷闷地在房间里回响,“真的,我并没有失忆,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封临呼吸蓦地一顿,撩开眼皮,蹙眉看着枕边的人。

“你是,你是我夫人。”

“不是。”

气氛一时凝结。

良久,他还是固执地说:“你就是,我绝不会认错。”

苏苏叹了口气,还是残忍地告诉他真相:“你的夫人,她死了,现在占着她身体的,是另一个人的魂魄。”

“你是不是想离开我?才编出这种谎话来骗我?”封临一个翻身将她压制住,“你想回无机山?我明天就去屠了整个仙门。”

什么无机山?

“不是……我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许,你原来的夫人也来自……”

话未完,唇被狠狠堵住。

封临整个人都处在极大的愤怒中,他脑海里回荡着幽夜那句“她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身上腾起戾气,双瞳极致的红。

粗暴地吻着苏苏,手去解她的衣服。

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可怕,像是要发疯,苏苏感到害怕,手去推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他一只手按住。

衣衫很快被解开,苏苏眼睁睁地看着封临低下头来,将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床榻上。

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脊背,苏苏不自觉颤抖,“封……封临……”

一个清凉的吻落在她后背,她听见他在笑,顿时毛骨悚然。

“你说你不是苏苏,你喜欢喝奶茶吗?你爱说脏话吗?你的弟弟叫苏也吗?”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你后背也有一颗痣吗?”

轰,有什么轰然倒塌。

苏也……确实是她弟弟的名字。

她的后背……也确实有一颗痣。

“你是苏苏,我的苏苏。”一下一下,封临吻着她的肩头,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声音嘶哑。

手腕上的镯子在发光,亮极了,像是要闪瞎她的眼,令苏苏不得不闭上眼睛。

浑浑噩噩中,她还在想着后背的痣。

穿过来后她洗澡的时候,不是没发现这具身体很熟悉,但是这具身子比她在现代的更瘦,所以她也没多想。她身上有标志性的东西没有多少,痣也很少,除了侧颈一颗,就只有后背。可是,这里的浴房里也没有浴镜,她自己看不见。

这算什么?她穿越一趟,连人带魂一起穿过来了?还有弟弟苏也,他怎么知道的?

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专心点。”

腰突然被掐了一把,苏苏嘤咛出声。

拜托,他体力这么好的吗?明明刚才还气若悬丝!

……

折腾了很久,苏苏累得睡了过去。

帮她洗漱了一番,封临将人裹进棉被里,静静凝视她。

有必要弄清楚了。



无机山。

此时是清晨,空气中浓厚的雾气缭绕着山头,一片朦胧。

空旷的大殿外已有弟子在晨练,从云头往下看,只有一个个蓝色的影子。

封临如入无人之境,一瞬就停在无机殿外。

他穿着暗红色的近乎黑的袍子,嘴角平直,眼神犀利,带着目中无人的冷意。

他将身前的一缭白发随意挑到身后,淡淡说了句:“叫空境老头出来。”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甚至在整个无机山荡漾开来。

从他出现在这开始,无机山的弟子们就隐隐感觉到不妙。

因为他的红色眼眸,他欣长的身躯,透渗出来的都是与他们不同的气息,是煞气,浓厚的煞气。

他刚落下来的时候,泛出的煞气令所有人都倒退十几步。

这种强悍的气息,这世间,只有魔界那位。

无机山外十几道阵门,丝毫不动,他竟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一时之间,不知是阵法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他太强。

在场没有人敢说话,噤若寒蝉。

久久得不到回答,封临不耐烦“啧”了一声。

正当他打算把面前的无机殿掀翻时,那大殿的门开了。

出来几个老头,他们边走出殿门边还在讨论什么。

然后,他们很快感觉到,今天的空气似乎没有昨天新鲜。

当他们看见好整以暇瞥着他们的封临时,几乎是集体僵在了那儿。

乖乖哟。

他这么在这

来屠我们无机山了

拜托三百年前他们真的没有搞他夫人啊!

不是说人已经复活了吗?

长老们一脸懵逼地站在大殿前,一脸懵逼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封临。

傻逼吧。

封临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

“谁是空境”他甩了甩袖子,面无表情地说。

被点到名的空境抖了抖,颤颤巍巍站了出来。

“你是吧”封临看着眼前胖乎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老头,猝不及防抓住他的肩膀,一瞬遁入云霄。

空境老头年纪其实不大,但他身宽体胖的,被封临拖着走,一下子就感觉头晕眼花。

落地时,他无情地被甩在地上,眼冒金星,不知今夕何夕。

待他清醒过来时,看清自己处在一处密林。

而眼前的年轻人,正懒散靠着一颗树,盯着自己。

空境咽了口口水。

要说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空境是亲眼见过的。

那时候他还是无机门之下的一个小宗主,在那场仙魔之战里侥幸存活下来。

那时,这个年轻人还没成为魔界尊主,顶多是在三界小有名声。

他横空出世,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父母是谁,只知道他天生煞气浓厚,所到之处妖魔鬼怪都避之不及。

这是一个大魔头,如果不解决掉他,他将会成为仙门最大的麻烦。

那时候,大门主苍梧是这么说的。

然而,没等仙门动手,他先杀来了。

那一天,这个年轻人几乎将无机山踏平了。

他横冲直撞,有人阻拦他,他便杀,毫不眨眼。

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无机山里里外外,横尸遍野,血气弥漫整个无机山上空。

连被奉为仙门最强者的大门主,也被斩于他的落无剑之下。

无机山,真的了无生机。

少年人身上笼罩着暗红色的魔气,煞气冲天。他的眼睛赤红,衣襟上满是血,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

他踹开一扇又一扇门,提剑进去又出来,反反复复,将无机山翻了个底朝天。

像是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他站在那儿有片刻的迷茫。

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如来时一般无影离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无机山。

再之后,便是他灭了魔宫,统领魔界,一夜之间名声大噪,震撼三界。

三百年来,无人敢去挑衅他。因为先前去挑衅他的人,皆化为了齑粉。

仙门自那一战,元气大伤,亦是不敢惹他。哪知今日,他毫无预兆地来了,如三百年前那一日一般。

“听说,”他开口,“苏苏先前是你门下的弟子”

本以为他要拿自己开刀已经做好了惨死的准备的空境一时愣怔:“啊”

谁苏苏谁啊

封临向来耐性不好,懒得再说话,只是用“你再想想还想不起来我就把你脖子拧断”的眼神看着他。

强大的求生欲在此时爆发,空境迅速在脑子里搜索有关于“苏苏”的关键词。

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苏苏不就是他夫人吗?那个从仙门出来的小丫头,三百年前惨死在前任魔尊手中只剩一具尸身,现在据说复活了的魔尊的心头肉。

“啊……是……是我门下的弟子。”空境支支吾吾。

封临走近:“三百年前,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在哪遇到的?后来她又是怎么成为你的弟子的?”

一连串问题砸在空境脑门上,封临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低下头审视着他。

空境:“……”你倒是容我回忆回忆啊,我一把年纪了记性不是很好啊。

“说话。”压迫感泛开。

“几百年前,我带弟子下山,在无机山下遇见她的。”高压之下空境不敢说谎,“我看她孤苦无依,就把她收在门下了。”

封临眯眼:“就这么简单?”

空境战战兢兢点头,“虽然她没什么修炼的天赋,但我也没逼她,还好吃好喝地供着。”后面半句他有点心虚。

“你们可有查过她的来历?”

“……她说她来自一个叫拆那的国家,据说在九州之外,她的国家遇到百年不遇的洪水,她伶仃一人逃难,逃到我们这来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也懒得去查,再说,她经常说一些稀奇古怪我们听不懂的话,应该是来自外域的吧。”空境的声音越来越小。

良久,封临眉峰蹙起,陷入沉思。

他不说话,空境也不敢说话,只敢在心里嘀咕:咦?不是你的女人吗?你自己不了解?怎么来问别人?

“她……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封临暗暗提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好像骂狗不是东西。”

“还有什么‘我去’啊,‘握草’啊,牛逼她干什么事了啊……牛就一牲畜能逼她干什么事啊再说无机山也不养牛啊。”

空境虽然没见过她几面,但每一面都印象深刻。她好像脑子都不太聪明,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天赋。性格挺豪放,言行举止都非常奇怪。

没等空境再继续讲下去,他听见面前的魔尊笑了几声。

空境疑惑抬头看他,只见他神情放松,嘴角挂着浅浅的一个笑。

空气顿时新鲜了几个度。

看来,今天有望捡回一条命了。空境默默松了口气。

可随即,封临脸上又恢复了冷峻。

脸色说变就变。

空境又开始战战兢兢。

唉,三百年前就因为胆小不敢拼命侥幸活了下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着回去。

这位魔尊好像比几百年前更加疯魔了。

嘶……腿麻了。可怜我一把年纪了,好歹也是长辈吧,不能站起来说话吗?

唉,命要紧,打不过。

空境心里腹诽着,压根没注意到封临已经没影儿了。



“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回去的路上,封临一直在揣摩苏苏说的这句话。

或许,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她说的话,她的举动,她的思想,都与这里的所有人不同。

几百年来,封临再没遇见像苏苏这样的一个人。她怪异,却又无忧无虑,没有心机。她能接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好的坏的,却又通通不放在心上。她看起来没心没肺,却能细腻地感知到他所有的情绪。

她先前死过一回,他查遍了冥府的冥册,抓过忘川的每一个魂魄,都找不到她。

而现在,她却死而复生,只不过记忆全无。

异世之人吗?或许是。

唯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不寻常。

那么……她真的爱过自己吗?

封临不禁审视自己。

脾气差,没耐心,孤家寡人,狂妄自大……毛病一大堆。

优点呢?优点总有吧

他掰着手指头数。

一,武力值max,可以保护她。可……三百年前就把她弄丢了……

二,他摸摸自己的脸,长得帅算吗?算吧……

三……

嘶……没有三了……

他把伸出的那根手指摁回去,一脸沮丧。

自己……的确没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啊……

可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的确是有爱意的吧……

他们的第一个吻是她主动的,她的睫毛颤动得厉害。

她曾经骂他大傻逼,可也夸过他可爱。

她喜欢往他怀里钻,顺便摸他的腹肌。

她时常觉得自己秃,便总摸他的头发,不让他剪短。

她还说,会一直陪着他。

是吧,她是爱封临的吧。

否则上天不会再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_

苏苏做了好多个梦,并且梦中的主人公只有一个——大魔王封临。

密林深处独自一人的少年封临、被人群包围蹙眉的封临、时刻要爆发的暴躁封临、被骂傻逼还笑的封临、被调戏后耳根全红的纯情封临……很多很多封临。

画面流转,最后是踩在血泊里落寞的封临。天上好像在下红雨,少年人身上被血沾湿,握着剑。他抬头时,左眼滴落下晶莹的水珠,砸在血水里,霎时间,世界颠倒,天崩地裂。在世界的碎片里,手中的剑掉落,他无力地倒下,渐渐阖上眼睛。

苏苏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心中压抑,呼吸错乱。她挣扎着想要醒来,脑海中却不断闪过那些片段。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终于,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无措喘息,无意识地喊。

“阿……临。”

紧紧抱着她的人身体一僵。

封临回来时她还在睡,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她的神色痛苦,额上冒汗,毫无安全感地抠着床板。封临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这会儿,久违的亲昵称呼又再次从她口中呼出,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过了很久。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颤抖。

苏苏被压在他的怀抱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迷惘的眼睛渐渐清明。

很痛,心脏很痛。

梦里的一切,三百年前的碎片,扎在她心里,令她掉下泪来。

“阿临,三百年,很漫长吧?”

是三百年,不是三百天。

魔界没有春夏秋冬,连白天都阴暗。

那么长的时间,他就一个人守着她的尸体,与黑暗做伴,独自沉默,独自流泪。

他真的好傻。

他怎么会知道,她其实没死,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将他忘光了。

她是苏苏,一直都是苏苏。

“辛苦了。”苏苏捧着他的脸,泪流满面。

封临眼睛猩红,他摇摇头,“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你。”

“苏苏,我不管你来自哪里。”他抵着她的额头,深情地说。

“只要你是苏苏,我就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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